就这样僵持了许久,洛衍书终于松了手, 冷笑一声:“好, 好得很。朕竟不知皇姐脾性这般大, 倒是朕以前小看皇姐了。”
“没得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作甚?”摇光的下巴被捏得有点疼,听了他这话心里来气, 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我不过是和李淄羡开几句玩笑罢了,你用得着这样吗?”
“开几句玩笑?”洛衍书冷哼了一声, “谁知道你是开玩笑还是说的真心话。”
摇光本来还有些心虚,但是听了他这话,心里便只剩烦躁:“洛衍书,你有完没完,你说这些话有意思吗?”
“怎么就没意思了?那什么才有意思?还是你嫌弃我不够俊俏不够温柔?不能下厨房不能上厅堂?”洛衍书也不依不饶。
“洛衍书!”摇光觉得洛衍书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吃起醋来还和小孩子似的,蛮不讲理,也动了气,“我和那晏清毓早就没什么了,你何苦死抓着这点不放?”
自打洛衍书受伤以来,摇光一惯是好生哄着他的,生怕他动了气,扯了伤口,纵的洛衍书越发矜贵。
是以今日洛衍书觉得明明就是摇光的错,她还凶巴巴的,心里又酸又气,冷声道:“你说没什么了就没什么了?当日你来送行的时候,为何只找了他说话?当日遇难我们二人明明在一处,为何你先送走了他?今日你又扬言要夺我的权去养那晏三,这就是你说的没什么了?”
洛衍书言辞间咄咄逼人,摇光被他一句一句问得心烦,恼他根本不懂自己心意,然而自己又确实不知该从何解释,索性背过身,不说话。
洛衍书也知自己说得过了,可是他心里委实酸,他曾很多次想过,如果那一年晏清毓的父亲没有亡故,如果那一夜晏清毓没有把救她的机会让给他,那现如今会是怎样?
她是不是会倚在晏清毓的怀里笑,她是不是会牵着晏清毓的手共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她是不是从此眼里便不会再有自己。
她本来最先欢喜的就是晏清毓,是自己仗着自己的霸道把她抢过来的,就连她的猫儿也更喜欢晏清毓,如果不是命运弄人,或许她根本就不会喜欢自己。
每每想到这里,洛衍书的心里就憋闷难受得紧,又慌又痒又心烦意乱,没着没落的。
平日里见着她,搂着她,抱着她,看她笑,看她恼,看她羞,看她没脸没皮,心里才踏实许多。
而今日她却明明白白地夸着那晏三,纵使是在开玩笑,可是他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而且明明就是她说错了话,她却还朝自己发脾气。
真是好没道理一女的。
“苏摇光,朕再给你一次哄朕的机会。”
“呵。”摇光背着他冷笑了一声,“陛下好大口气,本王若是不哄呢?您是收我的兵权?夺我的爵位?还是要我的命?”
“苏摇光你莫要太过分!”
“到底是谁过分?是谁没事儿找事儿?好好的是谁非要吵架?还摆出一副不得了的架子?”
“你说我没事儿找事儿?如果不是你说那些有的没的的话,我会生气吗?也不知早些年你学的那些礼仪规矩都到哪里去了,温良恭俭让一个不剩,以后怎么母仪天下?”
大猪蹄子!喜欢她的时候就说喜欢她真诚自然可爱不做作,如今吵架了就嫌弃她了,真是混蛋!
摇光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他:“谁稀罕母仪天下了!如果嫁给你就要守那些死规矩到天荒地老,那我就还不嫁了!我不如找个风流俊逸之人,同他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才不要受你这份气!”
洛衍书气得手直发抖:“你说,你要找谁,风流俊逸?闲云野鹤?可是那苏珩?我就知道,他赖在你府上不走定是没安好心!”
他这是什么脑回路?怎么又能醋到苏珩身上?这人这些日子喝的不是药是醋吧。
摇□□极反笑:“对,我就是惦记苏珩,怎么了?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关系最亲近的人,我惦记他怎么了?”
苏珩是唯一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这么说也不算诓他,反正他爱吃醋,索性一口气灌他一缸子,酸死他得了。
洛衍书简直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终于扔出一句:“你若惦记他,你就回南陵府去瞧他去,反正你留在军营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去守着他,别回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还埋怨朕不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他居然说自己没用?自己放着舒服的府邸不住,跑到军营来,每天穿着软甲,活动筋骨,和士兵们一起吃大锅饭,听他们讲黄色笑话,每天安抚将士,鼓舞士气,他居然说自己没用?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气死她了。
“行,既然陛下都开口了,那本王明日就回南陵,陛下你好自为之。”
“慢走不送。”洛衍书咬牙切齿地蹦出四个字,怕自己再吵下去忍不住揍她屁股,转身就出了营帐。
摇光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哼哧哼哧生着闷气。
然而洛衍书刚出去,又折了回来,把披风往她身上一扔,然后才又走了。
等到洛衍书真的走远了,一直蹲在营帐外面数星星的李淄羡才摸了回来,幸灾乐祸地说道:“让你嘴上没个把门的,这回挨骂了吧。”
摇光白了她一眼,嘟囔道:“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连你也敢笑话我,我这个越州王当得好没意思。”
李淄羡坐在她旁边,伸出一只胳膊揽住她的肩,一脸认真地说道:“殿下,我是把你当兄弟才这么给你说的,男人啊,都是些小心眼的东西,你越惯他,他越小心眼,那你说以后这日子还过不过?”
摇光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李淄羡接着说道:“所以啊,男人就不能惯,你就得冷着他,不给他好脸色,让他抓心挠肝的,他自然就乖了。”
摇光偏过头瞧了瞧一身戎装一马平川的李淄羡,将信将疑:“真的假的?你怎么说得你自己很有经验的样子?”
李淄羡收回手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说道:“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你信我,准没错的。”
“懒得和他计较,我才不稀罕他呢。”摇光撅噘嘴,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李淄羡拍了拍她肩膀,笑了笑,说道:“得了吧,你不稀罕?你不稀罕的话早早脱了长公主的名头干嘛?不就是不想当他姐姐了吗?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就差和天下人捅破这层窗户纸了,你也就别藏着掖着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呀?难道我明天真的要回南陵府去?”摇光有些为难,她还是不大放心得下把洛衍书一个人扔在这儿的。
李淄羡却一拍大腿,回答道:“必须回去!你不回去他就觉得他真的把你吃干抹净了,总归这里离南陵府骑马也就一日的路程,又耽误不了什么事儿。”
摇光低头想了想,她自打上次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了,这将近两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府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苏珩身子情况如何,想到这儿也确实想回去看看了。
李淄羡看出了她的心思,把她往怀里一搂,拍了拍胸脯:“你今晚就在我这儿睡了,别回去受气,然后明天一早我就给你备马,命人送你回去。左右洛衍琨的军队离渝州驻守地还有五六日光景,耽误不了什么事儿。”
摇光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自己抓紧时间快去快回,确实也没什么大碍,便点点头同意了,然后在李淄羡处歇下了。
一夜都睡得很安稳,摇光觉得闺蜜比男人靠谱多了。
而洛衍书一个人守在营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等了整整一夜也等不到那人回来,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却听说那人竟然骑马回南陵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