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欢哼哼两声,脸慢慢红了,幸好戴着面纱,不然被他看见了,多难为情。
她忍不住偷偷看他,他却已经开始继续抄写经书了,唇角微微上扬。
原来他是真的不介意呀。
两人都没再说话,窗外柳絮纷飞,也不能在此处停留半步。
岁月静的一如往昔。
四月初八佛诞节前夕,陈太妃心疼女儿,又因着她近日乖巧,免了她抄写经书的惩罚。
荀欢自然心情大好,晚上洗漱之后,搽完香膏,第一次鼓起勇气凑近了看,脸上的红痕终于消得差不多了,又恢复了光洁如初的模样。
那点红也成了点缀,美目流转间,腮畔红霞相随。
荀欢呆呆地想,她现在像个待嫁的女郎。
不过面纱还是要戴的,她抿了下唇,在何长暄进来之前戴好,目光望向窗外。
已经过去好几日,柳絮不多了,从前纷纷扬扬像落雪一般,如今只零星几片,漫无目的地飘着,若是无风,便会散落在地上,混入泥土中。
“在看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荀欢回神,朝他笑了笑:“自然是看你什么时候过来。”
何长暄仔细打量了下她的神色,见她眉眼带笑,放松了不少,想必是恢复的很好。
他直入正题:“这么晚叫我回来,什么事?”
“明日佛诞节,我想去福塔寺,”荀欢眨眨眼,“你陪我。”
何长暄自然答应,只是她的脸……他探询地望着她。
“不碍事,继续戴面纱嘛,”她摆摆手,“我很小心的,不会让人瞧见的。”
次日荀欢早早地便爬起来,看着满匣子的胭脂水粉蹙眉犹豫不决。
虽然脸上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她还是不太敢上妆,万一又变得红肿,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托腮想了半晌,她叹了口气,只描了下眉便合上匣子,戴上面纱启程了。
坐在轿子里,荀欢郁闷的心情很快一扫而空,多日待在闺房中不见天日,连个声响也听不着。如今上了街,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她听得兴致勃勃,倍感亲切。
经过平康坊,吴侬软语,香风阵阵,荀欢情不自禁地挑开帘子,双眼发了光。
“常鹤,平康坊可真好,”她满足道,“明日咱们去平康坊吧。”
风有些大,她的面纱不可避免地扬起,露出一片浅红色的印记。
何长暄仔细看了一眼,像两团桃花色的胭脂,平添几分可爱。
久不见他回答,荀欢不满地蹙眉回首:“你怎么不理我?”
何长暄这才回神,提议道:“公主,面纱可以取下来了。”
“你、你看到了?”荀欢方寸大乱,马上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双手捂着面纱,神情中带着惊惶。
何长暄默了默,只好说没看见。
荀欢这才松了口气,扬声道:“我不要,反正没有完全好之前我是不会取下来的。”
他本就是随口一提,见她不愿意也没再说话。
荀欢眼睛转了转,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你闭上眼睛,我送你一样东西。”
何长暄微微抬眸,预感到什么,手指动了下,还是乖乖闭上眼睛。
荀欢讶然扬眉,他这么相信她么?
不过她自然不会辜负他的信任,单手掀开面纱,慢慢凑近他,印下浅浅一吻。
正要离开,腰上却忽然多了一只手,揽着她靠近她,吞下她的惊呼,加深了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荀欢蓦地睁大眼睛。
他怎么反应这么快,他早就知道她会亲他?
惊慌失措间,她还没忘记仔细看他的眼睛,见他还老老实实地闭着,这才放下心,专心投入。
与他亲吻的滋味甚是美好,荀欢忍不住沉醉,双手抱住他的脖颈,轻喘声诱人。
只是面纱有些碍事,磨得她鼻尖有些疼,她呜咽一声推开他,面纱滑落,飘飘然落到地上。
荀欢茫然地垂眸。
怎么就这样掉了?
何长暄率先回神,帮她捡起来,轻轻揉了下她的脸,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诱诱怎样都好看。”
荀欢还是毫无反应。
他轻叹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亲手帮她系上面纱,再抬眼,她的眸中却蓄了泪。
何长暄一怔。
“从来没有人见过……”她吸吸鼻子,“连阿娘也没有!”
为什么偏偏是他呀,他是面首,她在他的面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为什么她这副丑陋的模样偏偏被他看见,以后还怎么立威?
荀欢抿了下唇,眼中含泪,负气扭过头不理他。
耍性子也可爱,何长暄圈住她的肩,轻轻啄了下她的耳尖。
荀欢被吻得心尖酥麻,嘤咛一声,缩到他怀里。
“你别这样,”她扯着他的衣襟小声念叨,“会被人看见的。”
四处遮的严严实实,车夫也不会随意掀开轿帘,哪会被人看见?
何长暄刮了刮她的鼻尖,顺着自己的心意将她圈的更紧了些,声音带笑:“这样还会被人看见么?”
她小小的一只,借着袖袍的遮掩,几乎分辨不出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荀欢满意了些,低声道:“你就当做没看见。”
“什么?”
“我、我脸上的……”她心里有些乱,无意识地绕着他的胸膛画着圈,却被他一把攥住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