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坠下身亡,双目磕碰,流出鲜血,长公主始终无法释怀。谢家被抄斩的当夜,您亲自去了谢府,说是……要让世子也尝尝,您兄长死前受过的苦。”
“但是您说,人被斩首之前,不宜多挨一刀,于是让太医院的院正李大人,专程调制了一碗汤药,命人给世子灌下去,药瞎了他的眼睛。至于后边行刑的事,自是不敢让长公主沾了晦气的,咱们便打道回宫了,后面的事情,奴婢就是真不晓得了。”
秦舒窈被震惊在当场,只觉得头脑一阵一阵地发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绝不相信,世界上会有离奇到这种程度的巧合。
顾千山就是谢涟,他的眼睛,就是她,不,真正的大梁长公主,当年亲手弄瞎的。
一定是其后的行刑过程中,出了什么纰漏,或是有人设计营救,让他逃脱了出去,远走他乡,拜入道门,改名换姓,十二年后,才以顾千山的身份回到帝京。
那他究竟……
而桃夭却想不到她此刻心中挣扎的事,仍旧在她面前落泪,可怜巴巴地自白。
“长公主,奴婢该死,不是有意欺瞒您的。”秦舒窈不让她跪,她分外难受,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袖,“奴婢初见驸马时,的确担心过,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这不是奴婢有资格说的事。至于驸马的相貌……”
她抽抽噎噎的,“奴婢并不熟悉谢家世子,起初当真是没瞧出来,后来是觉得仿佛有那么些相似,但再借奴婢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讲的。”
“……”
秦舒窈看着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头,整个人忽然陷入了一种巨大的茫然。
既不惊,也不怒,只是突然觉得,好像没有办法面对眼前的人生了。
她沉默了半晌,低声道:“你出去吧。”
“啊?”桃夭愣了一愣,面露担忧,“长公主……”
“没事。”秦舒窈重复了一遍,“你出去。”
桃夭不敢抗命,只能抹着眼泪退下了,临走将房门小心关好,留秦舒窈一个人站在屋子里。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格照进来,半明不暗,她在桌旁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着,忽然无措得很,连眼前该做什么,都全然没有主意。
当年的事,是这副身体的主人,真正的大梁长公主做的,不是她,她清白得很,自认无错,在这一点上,她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问题在于,顾千山怎么想。
他并不知道,这个壳子里装的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在他心里,她就是如假包换的,当年害死他全家,还亲手弄瞎了他眼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