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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长风同往常一样,下地干活,日子一两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祝家来客人的事,他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的,傍晚在外院,远远瞧见了云生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青男人站在一起说着什么。那个男人还亲热地摸云生的头,料想那便是云生的表哥,一股醋意还是不受控制地升腾了起来。
秋夜晚风微凉,吹在身上真有几分寒意,庭中飘着一股浅淡的桂花香,和云生身上的味道很像。
程长风心里不大舒服,胸口梗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收了我的东西,那便是我的人了。他自知无理取闹地想。像是幼童蛮横地想要霸占一眼瞧中的玩具,程长风想要把云生占为己有,最好兜在身边,不让别人看了去摸了去。
可惜云生不是简简单单的玩具,而他也不能像无知的幼童一样。
他心里这般百转千回,云生是不知道的。赵安世在祝家待了两天,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陪着。后面赵安世被催着回家了,周思又刚好过来给他安排功课、讲习辅导,一刻也未闲着。程长风便被他落在了心里某个角落,有时云生看到桌上两只泛黄的草蚱蜢,心里便像是被羽毛挠了挠。
这日云生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未擦干,便听到有人敲了门。极克制的两下,声响沉厚,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焦躁。
云生拉开了门,一只手还笨拙地拿毛巾擦着头发。
来人正是程长风。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头发也梳理过,整个人看起来英俊清爽。
“长风哥哥,你怎的来了?”云生没想到他会来,笑着看他。
如果程长风读过书,看着如水夜色,他兴许可以说,今晚的夜色很美。
可他直白又直白地开口:“我想你了。”仿佛将一颗心都剖开来,献到云生面前。
云生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也很想你。”
程长风站在他面前,比他高了一个头不止,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一个人站在门里头,一个人站在门外头,氛围从程长风说出那句“我想你了”开始变得奇怪。不同于和表哥在一起,也不同于和周思在一起。云生乱糟糟地想。
“不请我进去吗?”
云生赶紧让开,忙道:“是我傻了。长风哥哥进来坐坐。喝茶么?”
“不喝,谢谢。”程长风扫了一眼云生的房间——陈设简单,无太多装饰,一张书桌对着窗柩,桌上摆着几本书和一个笔筒。两只草蚱蜢被放在了一块白色的方巾上,看起来已经失去了原先透着的生机,但仍被妥帖收着。
他直接到云生房间来,其实是不大合适的。但程长风觉得自己要是不主动些,和云生微弱的联系兴许就断了。这个念头强烈到令人难以忍受,于是他收完工,将自己捯饬了一通,便贸然敲开了云生的门。
“我帮你擦吧。”
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在蓝色的衣衫上晕开了点点水渍,云生抬头,对上程长风诚恳的眼神,不知怎的就应了声“好”,将毛巾递给他,乖顺地被他按着坐在了圆椅上。
接着,头发被半干的毛巾包裹住,极轻柔地擦拭着,带着茧的手指时不时直接触碰到白腻的后颈。莫名其妙的痒意从触碰到的地方蔓延开。
太亲近了些,云生后知后觉。只有娘才给他擦过头发。可是这种感觉很舒服,他像是被顺了毛的小猫,忍不住沉溺其中。
小半会,程长风拿开毛巾,揉了揉云生的头发,满意道:“好了。”
“嗯……好……”云生不自在地起身,耳根微微发烫。
“出去吹吹风么?外头很凉快,我可以给你烤地瓜吃。”程长风没有和人谈过“朋友”,笨拙地邀请道。
云生呆了一秒,往窗外瞧了一眼,看到一轮皎洁的明月。
见他犹豫,程长风补道:“改日也行。”
“九点之前要回来。”云生看向他,眼睛亮亮的。这便是答应了。
程长风藏不住高兴,笑道:“我一定把你好好送回来,一根汗毛也不掉。”
云生说了声“等一下我”,便离开了房间。没一会就回来了,声音带着喘:“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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