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是近乎异样、不健康的熠亮、兴奋,像发烧、臆症中的病人;
他低头,额头抵向她额头,探测她体温,放心了些,她白眼瞥他。
他心,倏地蛰疼,像被山上的大蚊子、毒蜂咬了一下,就这个红灼小伤包包,蛰疼开去、蛰疼深去……
愤努、愧疚、行动、着急、不甘、发泄、补偿、自责、挫败、憋屈、质疑、烦闷、憋压、希翼、失望、失落等等等,交杂对和她关系的紧张、努力,是他这两个月来的主导情绪,今晚,他迸发另一更汹涌的——心疼。
她在他怀里、在厚厚的劳保军大绵衣里,削瘦、单薄,经历着比他更复杂凌虐的;
这汹涌心疼,似来得迟了些?
它至少应提前至十几年前,现在的他,至多只能父亲式亲吻她额头、颊边,顺着她颊边,他恋人般亲向她唇角,打横,触碰她唇峰,才抬头,臂环揽紧;
很紧,紧得他自己胸口生疼。
应该更疼的她,似完全没觉察,她看着黝黑夹杂阑珊灯彩的山下,抬眼眸光病态、耀亮、兴奋,垂眸又蕴着狐疑、落漠。她像一手举着两元钱、一手捏着张连一个号也没中的旧彩票、醉倒在彩票店门口的失业者,却明明滴酒没沾;
——一手镜花水月的希望,一手沉溺尘埃的失落,一瞬必须昂扬,一瞬无奈廖漠,一瞬还信真善美,一瞬全然崩塌……
……
“绵绵……”他额头低着她额头,手伸进绵大衣袖里,握着她的手,“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它们,捆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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