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像她抱着吉他坐在孤岛上,周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深海,她被绝望淹没,想要奋力挣扎、逃离,可无论她怎么喊都无人问津。
直到她看到远处驶来一艘游轮,她忽然心平气和下来,忽然有勇气弹唱,忽然记起自己不是孤岛。
一夜过去,关洁情绪已恢复稳定,面上找不出半点昨夜的影子。
许是朱真大早上带来的这个称得上好消息的消息,她这一上午,倒是没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白日无事,关洁接完两个电话,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写歌词。
写得不怎么顺利,卡了好几个地方,关洁也不急,卡住了就抱起吉他试弹,通顺了又继续往下写。
这一写,写到下午五点。
朱真跑了几趟菜鸟驿站,拿了一大堆快递,全是商家寄来做测评的。
关洁写完最后一句,丢下笔头,推开椅子,开门查看朱真的动静。
关洁出去,朱真正在开快递。
她今日穿得可爱,上半身是一件加厚款的奶黄色卫衣,下半身穿着深蓝色牛仔裤,脚上套了双姜黄色袜子,袜子边缝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
这会儿人盘坐在客厅沙发前的黑白格地毯,边上堆满大大小小的快递盒,怀里抱着一个正在拆分。
面前还摆着相机、手机,领口别了只麦,她正在跟粉丝直播拆快递。
关洁没出声打扰,绕过那堆快递盒,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好几口。
水喝完,关洁重新拧紧瓶盖,将没喝完的矿泉水放回冰箱。
刚要关冰箱门,关洁瞥见冷冻室角落放了两个鲜肉月饼,这才想起是她中秋那天买的,还没来得及吃。
等她想起,已经过期了。
关洁取出月饼,尝试性地剥开一个,刚剥开还来得及下嘴尝就闻到变味了。
她立马停下动作,将月饼塞回口袋,一骨碌地扔进垃圾桶。
扔完,关洁合上冰箱,漫无目的走出厨房。
朱真还在直播,关洁无事可做,又回到房间,从一堆杂物里翻出几件要扔的衣服,打算出门吃点东西,顺便扔个垃圾。
收拾好旧物,关洁找了个纸箱子装好,又换了套衣服。
她的衣柜里大多以黑白灰为主,少有颜色鲜艳的衣服。
想着去附近的苍蝇馆吃东西,关洁在衣柜前犹豫两秒,还是选择那件深灰色长款羽绒服。
里面搭了件斜米色领肌理感针织衫和一条砂色拼接裙。
气质一如既往的性/冷淡。
出门前,关洁压声问朱真想吃什么,给她带回来。
朱真想了想,说了两样上海特色小吃——生煎包和三鲜馄饨。
关洁正好顺路。
楼下小区有回收旧衣服的地方,关洁每次都把旧物放那边,这次也不例外。
处理完旧物,关洁走出小区门,转了个弯,往左边的路口走。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就到了她要去的苍蝇馆。
这里的苍蝇馆全是老上海人开的,一进去就能听见老板用正宗的上海话跟她打招呼。
关洁在外面不怎么说上海话,到这些地方倒是会跟他们闲聊几句。
老板家里拆了两套房,压根儿不差钱,如今还留着这馆子,纯粹是找点事做。
关洁经常光顾这家的面馆,老板早熟眼了。
见她进门,老板很亲切地打招呼:“侬来了伐。长远伐见,侬最近好伐?(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吧?)”
老板是个热情好客的大叔,年过五十,头发白了大半。
家里儿女双全,大的比她小一岁,小的刚大学毕业。
每回见到关洁,总说关洁跟他女儿似的,很亲切。
关洁朝老板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站门口笑回:“吾老好额,侬呢?(我很好,你呢)”
老板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满脸笑容回:“是额,我阿蛮好。(是的,我也蛮好。)”
“侬还是老样子,一锅生煎,一碗冷面?”
关洁点点头,没再打扰老板做生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静静等待。
窗边正好可以瞥见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深冬季节,梧桐叶早落得干干净净,如今只剩灰白、蜕皮的树干。
这条路走到头是南京路,那条路贯穿静安、黄埔两区,东起外滩,西至延安西路,是一条跨越上海繁华、游客打卡景点最多的路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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