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雪闻言抿唇笑了笑,微微颔首,道:“自然是需要实证,所以依汪掌柜与罗讼师的意思是,这焦解元被杀一案,与万花楼毫无干系了?”
汪海冷嗤一声,道:“自然是没关系,汪某行得正坐得直,绝不做那种指使人杀人之事,你这妇人若是没证据,别在这里乱说!”
曲昭雪听罢,登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扭头看向顾沉渊,道:“苦主斗胆请求王爷,将另一名涉案人员带至公堂之上,此人不仅有动机杀害死者焦解元,而且还涉嫌在今春的科考之中舞弊,以获取了状元之位。”
“此人乃是良国公世子,云修竹……”
此言一出,公堂之上先是静了一瞬,接着便一片哗然,围观的百姓皆惊呼出声,在外惊讶地窃窃私语着。
“云世子,那可是当朝状元,又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怎么可能舞弊,还涉嫌杀人呢!”
“就是啊!这女讼师可真会信口开河,为了赚个名声真是脸皮都不要了!”
汪海十分震惊,伸手指着曲昭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忍不住又用手肘碰了碰罗岱英,而罗岱英则像是才突然注意到曲昭雪似的,仔细地盯着她看着,眉目之间似有凌厉之色。
顾沉渊看起来面上无甚表情,只蹙了蹙眉一拍惊堂木,堂下登时肃静了,便道:“你有何证据,直接呈上来便是。”
曲昭雪微微颔首,取出来两张纸,展开并抚平后上前几步放在了顾沉渊的桌案之上,顾沉渊认真地看了半晌,神色登时凝重了起来,急忙唤来莫愚,道:“马上前往良国公府,请良国公世子云修竹前来作证。”
莫愚闻言却并没有立刻动身,略有些为难地说道:“王爷,只怕是今夜不太方便。”
“为何不便?”顾沉渊眉头拧得更紧,抬头看向莫愚,只见莫愚一张脸皱了皱,才硬着头皮上前几步,小声答道:“您忘了吗,今日云世子成婚,如今良国公府中,正在办婚宴呢……”
顾沉渊手指轻点桌案,好生回忆了一下,才记起来那封被自己随手压在公文之下的请柬……
顾沉渊突然觉得有些头痛了,忍不住将手肘放在桌案上,伸手撑住了自己的额头。
云修竹可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他顾沉渊再受圣人信任,若是不管不顾地就这么前去良国公府拿人,还搅扰了人家的婚宴,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
若是最终证明云修竹是冤枉的,皇家的颜面往哪里搁……
顾沉渊正纠结之际,只见那汪海脸鼓鼓的,气冲冲地上前几步指着曲昭雪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指认我们东家泰兴侯府的姑爷!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品种的丑八怪!不就是你喜欢我们姑爷,我们姑爷却不待见你吗,你便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搞臭我们姑爷的名声,真是不要脸面!”
在外围观的百姓皆频频点头应是,他们可还记得前几日在这里审断的杏园杀人案,这个曲昭雪可是一开始就被定为因妒杀人的凶犯了……
曲昭雪闻言也并不觉得气愤,反而感觉好笑,转头看向他,理直气壮道:“你们姑爷也就你们泰兴侯府将他当个宝,他是否有罪、犯了什么罪,自然要律法来裁断,不是我一人之言能断定的!我只是提出怀疑并举出证据,具体还需京兆尹来裁断。”
汪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冷笑了一声,道:“真是稀罕,你有什么证据啊!这柯遇杀人的事实那是板上钉钉的,他自己都承认了,你在这里推测了半天,人家嫌犯都不认,那有个屁用啊!”
曲昭雪冷眼望向他,眉目十分凌厉,厉声道:“汪掌柜这就不懂了,实证向来是重于口供,柯遇的口供与各项证据对不上,他自称临时起意杀人,可各种证据均显示他是预谋杀人,如今动机不明,汪掌柜总不能要求京兆尹就这样只凭口供办个葫芦案吧!”
“你!你个妇人就是脑子不活络!”汪海一边撸着衣袖一边指着曲昭雪道,“预谋杀人和临时起意杀人那不都一样吗,反正都是柯遇从那屋顶的灶突把人……”
汪海刚要继续说下去,便见罗岱英神色一紧,三步并两步上前拉住了汪海的胳膊,厉声道:“胡言乱语!还轮得到你教王爷如何办案吗!”
汪海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见罗岱英神色如此紧张,看向他的眼神满是警告之意,这才将要说的话咽下去,沉默了下来,而曲昭雪却心中一阵狂喜,冷笑了一声,道:“把人从屋顶的灶突中怎么了?汪掌柜怎么不接着说了?”
汪海紧紧地抿着唇不答话,罗岱英飞快地眨眼,脑中应当是在不住地思索着,而曲昭雪则抿唇笑笑,继续道:“汪掌柜怎么知道,死者的死因与那屋顶的灶突有关的呢?”
顾沉渊闻言神色一松,微微勾了勾唇,看向莫愚道:“你拿着本官的印信,去良国公府带人,顺便将云世子的丈人泰兴侯爷一并带来。”
接着,顾沉渊扭头看向了立在公堂之下愈见紧张的汪海,目光中隐含着警告与愤怒之意,厉声道:“让他老人家看看,他万花楼中养的人,干了什么好事!”
第41章寒窗十六待莫愚应声带人离开了……
待莫愚应声带人离开了京兆府,汪海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言多有不妥,不由得膝盖一曲,慌里慌张地跪倒在地,道:“汪某不知王爷何意啊,汪某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