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昭雪十五这个声音对曲昭雪而言……
这个声音对曲昭雪而言有些陌生,声音音调扯得极高,整个人感觉油腔滑调的,不正经的很,过了好久,才又轻轻地说了一句“见过襄郡王”。
他虽然人在向顾沉渊见礼,但却不见恭敬,像是带着一股浓浓的讽刺,根本没将顾沉渊放在眼里似的。
顾沉渊身量比他高些,抬了抬眉,挺直了身子微微昂起下巴看向这位殷参军,不急不恼,语气平缓得很,道:
“殷参军免礼,这坊中出现了人命案子,属京兆府管辖之内,尽管是深夜,本官职责所在,也须得前来勘察,倒是殷参军,身为今夜当值的金吾卫兵曹参军事,坊中出现人命案子,竟然毫不知情,倒让本官大开眼界。”
说起殷参军,曲昭雪倒是有印象了。
当朝太子妃的母家姓殷,其父殷忠因从龙之功,被封勇国公,兼领金吾卫上将军一职,这位态度轻慢的殷参军,想必就是勇国公府的世子殷尚学了。
书中描写,此人武艺高强却恃才傲物,在金吾卫之中领了个参军之职,凭借着父亲的荫蔽并不尽忠职守,另一方面,又垂涎江问蕊的美貌,还曾与云修竹发生过冲突……
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曲昭雪悄悄抬头看向他,却因夜色浓重的原因看得不甚清晰,只能看得清他身形魁梧,而且好似有若有若无的酒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左手紧紧地握着挂在腰间的那把刀的刀柄。
殷尚学挑了挑眉,微微歪头看向顾沉渊的身后,曲昭雪看殷尚学像是要发现她正在看他了似的,急忙垂下头,只留了一个发髻顶。
顾沉渊轻轻地挪了挪步子,挡住了殷尚学并不友好的眼神,而殷尚学则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探究的目光,干笑了两声,道:“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王爷办案了。”
顾沉渊并未出声,只微微颔首,那殷尚学离去前还悄悄望了顾沉渊的身后一眼,顾沉渊眉头紧紧皱着,待他带领一队金吾卫彻底从坊门中离去后,才回头看向曲昭雪,道:“以后若是见到他躲远些,若是他提起今夜之事,死不承认便是。”
曲昭雪在他这番话中品出了一丝语重心长的感觉,也深知这殷尚学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便轻声应是,接着便随着京兆府众人回了京兆府。
顾沉渊派人给她在后院收拾出了一间空房,环境倒是雅致干净,比她住了几个月的牢房强太多了,只是周围有不少护卫严防死守着,应该是生怕她逃跑了。
曲昭雪倒是没觉得心里不舒服,偌大的屋中只她一人,赤着双脚哒哒地踩在地上,飞奔向自己的床榻,紧紧地裹着松软的被子,却很嫌弃那坚硬的枕头,便将枕头搬下来,取了另一床被子堆成一团枕在脑后,只觉得通体舒畅,身子登时软了下来。
今日实在是跌宕起伏又峰回路转的一日,她本以为穿过来的第一日在牢中度过就够匪夷所思了,没成想第二日更加惊心动魄,就算她心理素质较常人而言要好些,也经不住这一日大起大落的。
所幸,经过了这一日,顾沉渊不仅愿意暂时性地放她回家,还同意了她的计策,决定主动出击,将真正的凶手引蛇出洞。
这样一来,证物就显得尤为关键了。
她须得找到那关键的一环,才能证明自己荷包中的巴豆粉被换掉了,才能真正板上钉钉地确认真凶,让她认罪伏法……
曲昭雪今日实在是太过疲累,这床榻和被子又太过舒适,脑子里正想着案子便睡着了,第二日还是被王嬷嬷给唤醒的。
曲昭雪感觉有人在唤她的名字,缓缓睁开双目,便见到了王嬷嬷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手中捧着衣裳,道:“曲娘子起身吧,该回家了。”
曲昭雪揉了揉眼睛,只见窗外细碎的日光零零散散地渗了进来,照着王嬷嬷的脸金灿灿的,忍不住勾了勾唇,道:“我这便起身,有劳嬷嬷了。”
王嬷嬷笑着应下,将衣裳放在她身边,又端着铜盆放在她身边的小桌上,道:“起身之后再洗把脸吧,洗完后将水泼在外面的水渠中即可。”
曲昭雪点头谢过,将被子掀开,手指触及衣裳的布料觉得丝滑异常,转头一看,却发现是一身暗红色胡服。
她印象当中,这是她自己的衣裳……
她家中的衣裳竟然到了京兆府,那么就意味着,肯定是家中有人来了……
曲昭雪一愣,便慌忙将衣裳穿上,又随意地绾了头发,便风风火火地跑出房门,只见竹青正笑着站在房门口,忙道:“竹青,我……我阿耶他是不是来了?”
曲昭雪心里激动地怦怦跳,可能是原身的情绪在指引着她,眼眶险些涌现出了热意,而竹青仍然是一脸笑意,道:“王爷一早就差人请曲娘子家人来接娘子回家,如今正在府门口候着娘子呢……”
曲昭雪飞一般地掠过台阶,像一只灵巧的小鸟一样,霎时间忘却了查案的压力与烦恼,却记不得出府门的路,便求助似的看向竹青,竹青笑着引着她快步走在前面,而曲昭雪的身后仍然跟着好些京兆府护卫,曲昭雪归心似箭,恨不得快些见到自己的父亲,随着竹青穿过一道道门,终于来到了京兆府的大门,就在门前见到了她的父亲。
曲昭雪记忆中的曲宜年身量很高,尽管年过不惑,也十分英俊儒雅,浓眉大眼,头发乌黑,脸上根本不见皱纹,只在下巴上蓄了些胡,才显出了些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