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姌甩开了他的手臂,“李侍郎有什么话,在这说便是。”
见这一幕,文氏不由眯起了眼睛,如不是方才李棣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在堂上与沈姌争吵,她恨不得告沈姌一个不敬婆母的罪行。
姚斌拿着手里的状纸,对堂中央的两个人道:“沈氏,这状纸里写的可都是真的?”
沈姌道:“千真万确。”
李棣看着姚斌手上的状纸,侧过身,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同沈姌道:“蓄谋多久了?沈姌,你这是要同我撕破脸吗?”
沈姌的压着怦怦地跳的心脏,也低声道:“状纸我都呈上去了,李大人以为呢?”
倏然,李棣提高了些音量,柔声道:“姌姌,你若是不喜欢那妱姨娘,我送走便是,你我夫妻多年,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何至于此?”
文氏见缝插针,“沈氏,棣儿他官居四品,照律法便是可纳三妾,这……难不成还对不住你了?”
女子犯妒,亦是罪名。
沈姌提了提唇角,她与文氏朝夕相处四年,自然知道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显然,李棣来的这一路,已是想好了对策。
沈姌无视了这对儿做戏的母子,对姚斌作礼道:“启禀大人,我与他成婚之时,并不知他已有一妻,依我朝律法,有妻更娶,本不成妻,沈姌今日前来,便是请求离异。”
话音甫落,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
有妻更娶,这李大人是疯了吗?官做够了?
堂外交头接耳,数只白鸽齐飞。
姚尚书敲了敲安几道:“苦主所言,李大人可认?”
李棣尴尬地挠了挠眉心,笑道:“并无此事,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李棣看着沈姌叹了一口气,“姌姌,我知你有心结,既如此,我便叫她亲自来同你解释。”
李棣又道:“大人可否容我解释一番?”
姚尚书给了他一个请便的手势。
李棣与一旁的差役低语几句,半晌过后,何婉如跛着脚,缓缓走了进来。
姚尚书道:“来者何人?”
何婉如低声道:“奴乃是李大人府上的妾室,何氏。”
何婉如走到沈姌身边,瞬间声泪俱下,“夫人究竟要奴如何说才肯信呢?奴与大人相识的虽早,可并不似夫人想的那样,”
何婉如生的老实本分,再加上她腿脚不便,一进门,就引得人不由自主生了几分同情。
“六年前,奴为救太夫人伤了脚,大人瞧我可怜,怕我日后不好嫁,才将我纳为妾室。”说着,何婉如的眼泪真的从眼眶地滚了出来,“夫人如此做,是容不下我吗?若是容不下,夫人直说便是。”
沈姌看着何婉如的眼睛,不由真的同情起她来。
她李棣一处四年,自然知道他哄人的本事,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能让恨自己恨的牙根痒痒的何家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来承认自己是个妾室。
姚尚书不想让何婉如继续说话,便对沈姌道:“沈氏,对此你可有话说?”
沈姌道:“我想请一人证上来。”
这话一出,李棣眉心一皱。
紧接着,李棣的眼珠子就瞪了起来……
面前这个身着灰蓝色粗麻杉的男子,他再是熟悉不过,这是何婉如的三叔。
何婉如和文氏都跟着吓了一跳。
男子躬身道:“启禀大人,在下乃是何氏的三叔。”
姚尚书立马挺直了腰,似来了兴致一般的问道:“你可认识这位李大人?”
“自然认得。”男子看了李棣一眼,“六年前,他上我何家来提过亲,我长兄去世之前,将自己的独女嫁给了他。”
说罢,蓝衣男子对何婉如道:“你还知道自己姓何吗?给人做妾?呵。”
李棣眸色幽深,死死地盯着这位三叔。
这人生的一派正气,实际呢?李棣每年往他身上不知道要砸多少银钱,养歌姬,去地下赌坊,就没有他不做的事。
李棣轻笑道:“我敬你一句三叔,你便这样陷害我?”
平心而论,李棣还没到方寸大乱的程度。
毕竟,户籍、文卷、婚书皆被他毁了,纵然他说的是真的,可空口无凭,终是无用功。
姚尚书对男子道:“污蔑朝廷命官是要进牢狱的,本宫问你,你手上可有证据?”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单子,呈给了姚斌,“通婚书早已不见了踪影,我眼下能找到的,只有这张提亲的礼单,尚书大人对一下字迹便知在下是否污蔑了他。”
一直沉默不发一言的沈文祁忽然起身,递了一本工部的文卷上去,“这本文卷,是李大人编撰的。”
姚斌双手接过,随后同刑部侍郎校对了字迹,须臾过后,姚斌直接道:“证据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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