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蹙眉道:“想说甚?”
杨宗道:“主子,您也算是定了亲了,眼下是白日,这时候把胡姬往您别苑接,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不大好吧。”
陆宴横了他一眼,堂堂正正道:“无妨。”
杨宗嘴角一抽,道:“那属下这就去。”
眼瞧着杨宗要走到门口了,陆宴突然道:“你还是晚上去吧。”
杨宗背对他撇嘴,恭敬道:“是。”
——
时间一晃,到了十月二十五,沈甄清楚的记得,今日是陆宴的生辰。既是生辰,总是要送一份生辰礼的。
可送什么,便是难到沈甄了。
论贵重吧,那人什么没见过?论心意吧,两人住在一处的时候,便是小衣,她都给他做过。
沈甄思考了大半个月,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最后只好上街去挑一样。
沈甄从布匹铺子一直瞧到了书肆,摇头叹息间,她还是决定中规中矩,送块玉佩为佳。
西市的玉器铺子琳琅满目,沈甄挑了好半晌,才挑中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她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掌柜在一旁惊呼,“娘子好眼光,这可是我的镇店之宝。”
沈甄看了掌柜一眼。
掌柜瞧她年纪不大,目光也澄澈,便继续吹捧,“我们卖玉,也是替玉寻个有缘人,前些日子也有娘子相中了这块玉,我连价都没告诉她。”
沈甄心里默默道:亏她小时候还觉得自己眼光天下第一好,去哪都能摸着镇店之宝,直到自己做过营生才知道,这些恭维之词,一句信不得。
沈甄直接道:“多少钱?”
掌柜心还挺诚,便道:“一百零一贯,百里挑一,娘子信我,绝对值得。”
沈甄摸了摸自己的荷包,伸出小手付了钱。她这个身份,是再也不能同人砍价了。
掌柜笑成一朵花,“娘子真有福气。”
清溪在一旁道:“马备好了,姑娘准备何时过去?”
沈甄瞧了瞧天色,道:“再等等吧。”
眼下是冬季,又无甚宴会,她想光明正大见陆宴并不容易,小姑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东西放澄苑最好,也算是她的心意,反正棠月和墨月自会告诉他的。
冬至将至,才傍晚,天就渐渐转成深蓝色。
马车缓缓朝城北行去,兜转好几圈,才在一处深巷停下来。沈甄弯腰下了马车,回头对清溪道:“你在这等我,我放下东西就来。”
清溪道:“姑娘当心些。”
沈甄没走正门,是从小门进的。这间院子她住了大半年,处处熟悉,闭上眼都不会走错。
她走过逶迤弯曲的小路,来到了北侧的竹苑,刚踏上池塘的小桥就隐隐察觉出不对来,这里,怎会有丝竹之声?
依稀间,还有女人的轻笑。
她迟疑了一下,顿住了脚步,身后传来了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沈姑娘?”
沈甄回头,低声道:“棠月?”
棠月快走了几步,笑道:“姑娘怎会来此?”棠月听闻沈姑娘和世子爷定亲那日,在院子里捂嘴跺脚,甚至留下了两行泪。
沈甄捏了捏袖口,道:“今日是他生辰,我是要去澜月阁放个东西。”
棠月笑道:“巧了,世子爷也说一会儿过来。”
闻言,沈甄疑惑道:“他来此作甚?”
就在这时,竹苑里跑出来两个胡姬,五官生的妖娆媚人,颇有异域风情,明明都已是深秋,两个姑娘还露着腰,细、非常细的腰。
她知道,他好细腰。
沈甄美眸瞪圆,耳畔忽然想起了张姑姑的话,“娘子看郎君,是不能光看皮囊的,要知道多少人过了一辈子也是知面不知心,在家里瞧着一本正经,说不准外头还有个外室藏着……”
真叫姑姑说中了?
陆大人他,竟然又置了外室,可……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啊?
若是不她今日贸然前来,兴许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沈甄咬了咬嘴唇,也是,他那样的人,若是想瞒她,她又怎会知晓呢?
小姑娘脑袋里乱成一片。
眼前的路骤然分成两半。
是装傻走回去,还是留下来等他过来?
小心脏怦怦地跟着跳,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选,指尖跟着轻颤。
棠月看着不远处的两位胡姬,忽然意识到了甚,连忙道:“夫人你可别误会,这二位是世子爷昨日差人送来的。”
沈甄看了她一眼。
昨日、今日、前几日,有什么区别吗?
犹豫之时,澄苑的正门停下了马车,鸿胪寺的邱大人,和京兆府的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