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泪光,尽是委屈,是他没见过的委屈。
李棣整个人怔在原处。
郎君,他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两个字了?
他心底一沉,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沈姌,你别跟我耍心眼,别忘了岳父与鲁思的勾当,你若是敢算计我,咱们谁都别想好过,你……”
李棣还没说完话,沈姌抬手便将妆奁前的镜子挥到了地上,“这些,你以为,我会忘了吗?”
沈姌上前一步,攥住李棣的衣襟,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沈甄还没嫁人!你知不知道,沈泓还没长大!”
“你手里既然攥着能同沈家鱼死网破的把柄,我如何还能算计你!”
李棣呼吸紊乱。
“李棣,就是许家会算计你,我都不会。”沈姌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我认命了,你懂吗?”
李棣半眯起眼睛,打量了她好半晌,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一饮而尽。
沈姌继续道:“你曾经与我说,沈家的路不止一条,今日我将这话原方不动还给你,东宫有条路让你走,你走不走?”
话音甫落,李棣胸口钝痛,他面色苍白,似喘不过气起一般……身子跟着一晃。
“李棣,你怎么了?”沈姌紧张道。
“你到底怎么了?”
李棣看了一眼茶水杯,断断续续道:“是、是不是你……给我……”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沈姌没听他继续说,而是转身朝门口喊道:“来人!快来人!赶紧叫个大夫来!”
清丽跑进来,见状,握嘴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快去找个大夫来!别在这愣着!”
“欸,欸,奴婢这就去!”清丽立马就跑开了。
沈姌跨出门,又对着院内的婢女道:“今晚院里的动静莫要往外头传,都在这儿守好了,谁要是把老夫人气病了,我便找个牙婆将她打发了。”
“是。”几个婢女躬身道。
安顿好李棣这,沈姌立即朝书房的方向走去,见到了李棣贴身的侍卫——董铭。
沈姌蹙起眉头,冷声道:“郎君突然犯了心疾,现在性命危在旦夕,我问你,他去哪喝的酒?”
侍卫沉声道:“夫人恕罪,主子的事,我不能说。”
“你不能说?”沈姌轻笑,道:“郎君今晚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叫你拿命赔!”
过了好半晌,董铭才磕磕绊绊道:“西、西市的百戏楼。”
“百戏楼?你即刻出发,去白戏楼查他今晚喝过什么,吃过什么!接触过什么人!一个都不许落下,快去!”
“夫人意思是……”
“我与他夫妻五载,从没见过他犯心疾,我怕他是被人下了毒。”
“这不可能!”董铭道。
“董铭,我知你忠心护主,可若是他今晚醒不过来呢?你护谁?”
侍卫回首看了看书房的方向,犹豫再三,躬身领命。
偌大的院子空空荡荡,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沈姌避过他人,悄声推开了书房的门,手执一盏灯,从左到右仔细察看架几。
终于,再次看见了那本账册……
半个时辰后,沈姌吹熄了灯,将誊写的纸张放入袖口。
回到世安苑时,孙大夫正在给李棣诊脉。
李棣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姌快步走近,关切道:“大夫,他这是怎么回事?”
孙大夫摇头道:“老夫方才给大人服了丹参,大人便醒了过来,凭老夫的经验,这倒像是因为饮酒而突发的心疾。”
“突发的心疾?”沈姌道:“可他以前从没有过……敢问大夫,这病以后还会犯?”
孙大夫捋了下胡须,道:“大人正直壮年,只要好好修养,不会有太大问题,就是日后饮酒要注意些。”
李棣点了点头。
孙大夫走后,李棣看了沈姌许久,道:“你方才去哪了?”
“书房,我去见了董铭。”
李棣皱眉,哑声道:“你去那儿作甚。”
沈姌直接道:“你无缘无故昏过去,我自然要找他打听你今日都去作甚了。”
“董铭人呢?”
“起初我以为有人给你下了药,便叫他去百戏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