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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感觉手机震动许久,挣扎无法清醒,便任由它去响,杨一围又陷入黑暗之中。

真正醒来天已经黑了,手上的针头不知何时拔掉,一节白色的医用创可贴在手上。活动了下身体,温度降下来,身体还有点无力,腺体涨动。

看了眼手机,是相睿打来的电话,出去再给他回吧。

叠好被子,拉平床单,在护士站找到那位小护士表达了感谢。这次小护士没有带着口罩,看到年轻干练的脸上的笑容,杨一围也很开心。

出了急诊的大门,刚要给相睿回电话,抬眼便被定在了原地。

那是他从来没想到,居然还能再看见的画面。

相睿抱着陈冰冲进了急诊,着急的样子跟大学时一样,眉头紧锁,天生上扬的嘴角被抿成一条直线。

和那时一样,眼里根本没有其他人。路过杨一围时,陈冰的脚蹭到了他的背包,留下一条灰白的痕迹。

杨一围佩服自己居然能一眼认出来陈冰,可能他没有认出陈冰,只是相睿的神情告诉他,那就是陈冰。

明明已经退烧了,他还是感觉到冷,从骨头里散发的寒意。被标记后的本能想冲上去拉下相睿怀里的人,用力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给相睿打上自己的标记。

可他没有信息素。目光随着相睿的身影望进急诊,直到看不见。

他知道陈冰回来了,一直逃避的问题被大咧咧地摆在面前,这个不是他拿手的物理题,他是真的不会解。

腺体神经跳动,不安感缓缓压来,杨一围按掉已经打出的电话,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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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睿将陈冰轻轻放在椅子上,「用你的这双脚拦我的车,我可赔不起。」语气冷峻。

「不就是一条腿嘛,别放心上啊,再说也没让你赔啊。」陈冰轻快回答。

相睿冷哼「既然这么不在意,当初又为什么出国?」

陈冰顿住,被相睿的话刺到,当初他大学毕业,做了一段时间的舞蹈老师后还是想跳舞,想站在舞台上,于是选择了出国进修。现在说不在意的话,真是有够气人的。

「这不是你在生气嘛,想让你消消气咯。」小鹿依旧是俏皮的样子,这几年来平添了写静谧的气质。

从相睿的脸上看不到熟悉的情绪,「你不疼么?看起来不太严重的样子。」

陈冰哎呦哎呦叫了起来,演技并没有刚刚被撞倒的时候精湛,可能被撞的时候是真疼。

「我叫苏哲接你回去。」相睿无视他的表演,拿出手机,看到杨一围的未接来电,先给苏哲发消息让他来医院接走陈冰。

听到这话,陈冰停下装模作样的喊痛「为什么?」

「我回家。」

「我都这样了,你说你要回家?」陈冰不自觉拉高声线。

相睿顿了顿,说「我结婚了。」

说罢看见愣住的眼睛里开始存蓄泪水,努力调动面部的肌肉看起来有些抽搐,最后放弃了表情管理。

相睿有些不忍的擦掉他掉出来的眼泪。

医生推门进来,看到伤者流泪,以为伤口疼痛,忙赶过去检查伤口。一番查看下来,只是腿部有些擦伤和淤青,并没有伤到骨头。

「都是皮外伤,很快就能痊愈,不用太担心了。」医生安慰道。

陈冰当然知道只是擦伤,不装的痛一点怎么能让相睿心软,没想到相睿结婚了。

「苏哲没有告诉我,我不知道…」陈冰用手指拭去脸上的泪珠,深吸口气「你爱他么?」

医生尴尬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上个晚班还能看到一出情感大戏,不过好看的人连擦眼泪都不会让人觉得狼狈。

「婚姻可以不谈爱情,构建的基础是忠诚。」相睿盯着陈冰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似是指责「婚后慢慢培养感情也不是不可以。」

陈冰低下头,避开相睿眼神,胸腔剧烈起伏,努力平复翻涌上来的感情。

话已至此,相睿说「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陈冰没有再挽留,他现在不想看到相睿,走了更好。望着相睿的背影,眼神充满不甘与怨恨。

相睿坐进驾驶座,给杨一围回电话,占线中。

刚开始他并没有投入多少感情在里面,就像他说的婚姻可以不谈爱情。看着杨一围笨拙的绞尽脑汁的对他付出自己的全部,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杨一围对他的照顾,不得不说被人照顾的感受真的很棒。

他也知道杨一围喜欢他,凭借这点,杨一围对他的付出,没有做出任何回报,知道杨一围心里想法,却没有给他回应。

直到,他发现,杨一围不再跟他分享他不感兴趣校园趣事,眼里不再有渴望的光,自顾自做着事情,像两个合租的室友一样,做饭多你一口,洗衣带上你的衣服,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竟没有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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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彼此的生活。

甚至,杨一围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抗拒他。

自己的无动于衷消磨着杨一围的感情,喜欢也不会消失,但最后也只能体现在最原始的心里活动,仅此而已了。这时他才低下自己傲慢的头颅看着身边人的样子。

杨一围说「不会离婚的。」即使对他不好也不会离婚的,连怨言都没有,看吧,多好的一个人,不应该被他随便对待。

杨一围值得更多。

呆头鹅现在真的把他当成室友,出门不报备,打电话不回,结果只能自作自受。

玄关处,杨一围的那双拖鞋不见了,看来人已经回来了,他能听到卧室里有声音。

杨一围趴在衣柜里相睿的衣服上接电话,那边通知杨一围辅导部的招新已经完成,和课程安排。杨一围看到相睿站在门口,视线迅速躲开。

相睿歪了下脑袋,站在杨一围身边,脱下的衣服扔在地上。没有衣服包裹,木质信息素的味道又掀起omega的占有情绪,杨一围压下想要扑上去的冲动,一路小跑出卧室还关上了门。

衣柜里的属于相睿的最上层的衣服褶皱凌乱,带着一点点杨一围的橘花香。

换好睡衣,杨一围已经打完电话,坐在沙发上发着消息。卧室门响动,立刻按灭了手机。

「你今天去哪里了?打电话也不会?」相睿确实担心,问过程毅和胡冰卿都不知他去了哪里。

杨一围支支吾吾「那个,我去...去了辅导部。」

「杨老师,辅导部找你,你为什么哭?」眼眶发红,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杨一围望进相睿的眼里,小心翼翼闻着相睿的味道。

「哦?原来杨老师是想我了。」罕见的依赖极大满足了Alpha。相睿将脖子靠近杨一围,露出腺体。

大手将杨一围的脑袋带向自己,杨一围脸上感到一片温暖,紧接着就是浓烈的相睿的味道。

他拥住相睿的脖子,心口酸涩,他本不是爱撒娇或不能忍的性子,可以在他急需一点安慰。

相睿说「我是别人家的么,让杨老师这么小心翼翼,可以大胆点儿。」这可是杨一围第一次主动亲昵。

杨一围眼泪簌簌,他觉得自己不正常,但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就放任情绪流淌。

都是标记后本能作祟。

相睿托起杨一围,让他双腿夹着自己的腰走进卧室,靠在床头,杨一围被他圈在怀里,安安静静地流泪。

木质的信息素带着相睿的体温,格外的温暖舒适。

慢慢等待杨一围平复。

「想我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杨一围的头发柔软顺滑,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婚后还没有去理发店剪过的头发已经长到盖住了双眼。

木质信息素如同吗啡安抚了杨一围腺体搏动的神经,也让杨一围上瘾。眼泪流过他的脸也流过相睿的脖子。

「手机没在身上。」声音沙哑哽咽,陈冰的事情他问不出口,索性不问了。

相睿说「不接电话我会担心。」

「嗯。」杨老师乖乖回答。

杨一围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以前能跟相睿讲学校里的趣事,已然是杨一围全力以赴的找话题。

如今轮到相睿了。

「明天我带你去剪头发吧。」相睿撩开杨一围额前的碎发,落下一个吻。

「嗯。」杨老师红着脸点头。

「做顿你喜欢吃的?」

杨一围没有胃口,但为了能好起来,还是需要补充些能量,点头说好,起身放相睿去做饭。

相睿按住杨一围的背,压在自己身上,「再等会,自家的不用客气。」

趴在相睿身上不敢乱动,杨一围没有办法像陈冰一样对相睿不客气,因为相睿没有给他可以肆意的底气。

被不爱的人需要只会觉得负担。杨一围还没有被信息素冲昏头脑把自己划为可以任性的人,相敬如宾才是他该保持的距离。

半个小时后,杨一围坐上饭桌,相睿还在厨房里忙活,高大的身形衬得他的小厨房格外的拮据,饭菜的香气勾起杨一围沉寂一天的食欲。

刚结婚的时候,他也心存美好的想象,可以跟相睿拥有恋爱般的婚姻生活。半年前厨房里忙活的人还是杨一围,饭桌上讲话的也是杨一围,却得不到回应。

想象与现实的差距,让杨一围像是快餐特供农场里被快速催熟的鸡仔一样,跨越了生涩的新婚生活迈入了老夫老妻的角色。

他已经可以在饭桌上边吃边批作业,不在讲述那些自认为有趣的事情。减少了可以的交流后,竟比之前期盼两人如胶似漆的日子,自在多了。

现在相睿的改变他也很开心。

只不过是相睿给多少,他拿多少,这样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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