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也说不强人所难,就不强人所难。
她挂断电话之后,还在微信上又道了一次歉,态度之诚恳,让人看一眼就相信她是出自真心。
温贤宁:“……”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他转而给许修打了电话,许修不知昨晚干嘛了,这个点了还在睡觉,接电话的声音也哑得厉害:“二哥,怎么了?”
“怎么还在睡?”
“头疼,有点不太舒服。”
“那就去医院看看。”
“好。”
然后,安静了半分钟。
许修还以为他挂了,拿下手机一看,却又还在通话中。
“……二哥?”他迟疑地叫了声。
温贤宁:“晚上你跟凌箫一起吃饭吗?”
许修一听到凌箫的名字,身体微微僵了了下,随即整个人都清醒不少,警惕地问:“二哥,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是你有什么事又要找她?”
二嫂不是都已经去凌箫的公司上班了吗?
温贤宁说‘没有’,但又话锋一转:“就是晚上空,想约你们一起吃个饭。”
许修:??
什么鬼?自己这是没睡醒听岔了吗?
最近这段时间,都是他们约温贤宁吃饭约不出来,叫他出来玩也都是象征性地过一下场就走了,怎么突然主动约饭了啊?
许修沉默着琢磨了一会儿,渐渐地明白过来了。
二哥和二嫂最近好像在闹矛盾,估摸着应该还没和好。
所以,表面上说是约他们一起吃个饭,真正的意图应该是想让凌箫叫上二嫂吧?
想明白之后,许修顿时神清气爽,优哉游哉地保证道:“好的二哥,我知道了,我一定把人叫上。”
温贤宁‘嗯’了声,语调明显是上扬的。
挂了他的电话之后,许修又打给了凌箫。
响了几声,然后凌箫给挂断了。
许修还以为她是在忙,便没有再打,而是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条信息,说是晚上一起吃饭。
结果凌箫秒回:【吃你妈!】
许修:【?】
回得这么快,那就是没在忙啊。
所以,刚才是故意挂自己电话的咯?
他立马又打了一个过去,这一次凌箫倒是接了,但一开口就是骂他:“你有病啊!”
“我现在还真的有病。”
发烧了,三十九度多,去了一趟医院,吃了退烧药,回来又睡了一觉,感觉上像是好点了。
昨晚从和天下离开之后,他跟凌箫吵了一架。
之后凌箫让代驾靠边停车,气势汹汹地下车说要自己走回去。
许修不让,也跟着下车,想要把凌箫拉回来。
凌箫走得飞快,为了躲他,还闪进了一个公园。
后来还是被许修给追上了,但是拉扯间,凌箫一个失手,把他推进了旁边的人工湖里。
虽然现在不是冬天,在半夜的水里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许修从湖里冒出来的时候,看到凌箫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气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晚纵欲过度,感觉最近身体虚的厉害。
昨晚泡了那么一会儿水,今天一早起来就发现发烧了。
许修想起来这些事就心底冒火,但他不像温贤宁,生气的时候冷冰冰的,他生气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吊儿郎当的语气:“箫箫,是不是我一直对你百依百顺,所以你就以为,我是没有脾气的?”
凌箫从小到大野惯了,事业上也一直顺风顺水。
这么些年,唯一让她后悔的事情,就只有一件——某个喝醉的夜晚,把许修给睡了。
凌箫真的不想提这件事,但她觉得许修每次阴阳怪气地让她很不舒服。
咬了咬牙,她无所谓地说:“你要是觉得被我睡了一次很亏,那我让你睡回去就是了。”
许修:“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上次的事?”
“不然呢?”凌箫很不耐烦,“昨晚是你一直缠着我我才推你,而且我没注意你身后是湖,又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他不蠢也不瞎,自己心里有数。
气的是之后她再也没有关心过一句,恨不得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许修这端沉默了一阵,然后同意了她的建议:“好啊,那你也给我睡一次,扯平。”
凌箫:“你敢就行。”
许修挂了电话。
有什么敢不敢的,她真当自己是纸老虎呢?
凌箫本来就不爽,被这么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更不爽了,她当即回拨过去。
许修一接通就说:“晚上我二哥请吃饭,你把岑也带上。”
凌箫骂人的话全部被堵在了嘴里,把自己呛得连连咳嗽。
缓过来之后,她惊声问:“温贤宁说请吃饭?”
“怎么,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啊!
不说让岑也去叫他过来一起吃饭的吗?怎么变成了他请客吃饭?
难道——
这次是凌箫挂了电话,转头就去问了岑也:“温贤宁说要晚上请客吃饭?”
“啊?”岑也也懵了,“没有啊,他拒绝了我的邀约。”
“那你怎么说的?”
“他真不愿意我也不能逼着他来啊,再说了,我也没那个本事。”岑也撇了撇嘴,语气无奈:“最多……等下我再打电话问问。”
只要你做事足够锲而不舍,总能把人拿下。
但凌箫说:“不用打了,应该是你说了什么,他没台阶下,所以故意给许修打电话说要请客吃饭呢!”
岑也:?
“我等下把地址发给他,你等着看,他肯定来。”
……
温贤宁在微信上收到凌箫发来的信息,上面只有地址,时间写的是:随意。
只要他能去露个面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温贤宁一早就猜到,岑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约饭,肯定别有目的。
他给许修打电话,一来是想要让许修去凌箫那边探个底,二来也是想通过这次的饭局,让许修明白自己心中所想,从而提醒一下凌箫,做事情不要太过。
凌箫的野心太大,岑也又极具利用价值,温贤宁怕她一不小心没把握好分寸,会给岑也带去麻烦。
今晚的饭局既然是冲着他去的,想必凌箫也不会把地址发给许修。
想了想,温贤宁把地址转发了过去,时间抹掉了。
许修就真的认为是他要请客吃饭,还问了陆言遇什么时候出发。
陆言遇又跑来问温贤宁,为什么请客吃饭不叫他,是不是真的要抛弃他了?
那语气委屈得……好像温贤宁敢说一个‘是’字,他立马就能哭出来。
温贤宁才不管今晚的饭局上到底有谁,既然大家都想凑热闹,那就一起。
他随手也把地址发给了陆言遇。
然后——
一场原本应该以凌箫为主场的饭局,被温贤宁、陆言遇和许修三人,抢尽风头。
凌箫心里气得要吐血,但那个于总却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刚回南城,想要借机打响名头,又因为和凌家其他人有些交情,所以才找了凌箫的团队。
凌箫对他客气,一来是因为他年纪稍长几岁,二来则是看中了这个单子利润巨大。
要不然,她才不会扯上岑也和温贤宁,万一没成,可不得丢脸又欠人情啊。
于总今晚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带了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侄子,说是跟着他一起刚从国外回来,叫于谦。
两人对南城的局势做过一些大概的了解,但了解得不够仔细,再加上之前凌家那边给他的信息说温贤宁跟温太太是商业联姻没有真感情,无需理会,所以于总和于谦都不知道岑也就是那个温太太。
更糟糕的是,于谦好像看中岑也了,眼神一直黏在岑也的身上。
岑也不习惯这么被人盯着,下意识地看了下自己今天的穿着。
薄款的针织连衣裙,领子开得不高不低,但动作幅度大且角度刁钻的话,是能看到一点春光的。
妆容化得比平时的职业装稍稍重一点,这也使得她的五官极具美感。
于谦只当她是凌箫公司里的一个员工,又因为在场男人比较多,他开玩笑的时候便有些肆无忌惮,甚至带了点黄腔。
“凌总,你的这位员工,很带感啊。”
凌箫跟温贤宁隔了几个位子,但她早已察觉到了温贤宁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蚀骨寒意。
明明把玩着红酒杯再跟陆言遇和许修说话,也没往她和岑也这边看,但就是莫名地让人头皮发紧。
凌箫那么圆滑的人,此刻也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
毕竟能让于总带到这种饭局上来的,肯定是在于总心里分量很重的。
拂了于谦的面子,等于就是拂了于总的面子,这一单大概就黄了。
凌箫只干笑了下,暗暗在心里祈祷于谦能适可而止,不要再胡说八道。
真把那位爷给惹毛了,就不止是单子黄不黄的问题了。
可那个于谦不知道是脑子缺根筋还是怎么的,压根就没觉察到包厢里的异样,哪怕是凌箫不接话,他也自顾自说了下去:“带感的女人,玩起来……有劲。”
这话赤裸裸地就是在跟凌箫说:你要这一单可以,把你的员工送来我玩玩。
在场众人全部听了出来,陆言遇和许修本来坐在温贤宁一左一右,这会儿非常默契地弹开,尽量离他远一些。
凌箫脸色都变了,轻咳一声刚要说话。
坐她身旁的岑也先开了口:“于总,我之前听我们凌总说,你很看好我的设计方案,所以我才跟着凌总来见你,如果不是这样,那我一个小员工,可能不适合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