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醉了的原因,让他平日冷静的脑子变得乱哄哄的,总是时不时想起那张脸。
不仅仅是这几天所见得,还有从前的模样,大学的,中学的,小学的,甚至幼儿园的……
他的记忆力本就比别人好,真要去记一个人的样子,他能记得清清楚楚,完完整整。
可现在涌上脑海里的,都不是他刻意去记的,只是纯粹见得多,有了记忆,而这些记忆原本一直封存在大脑深处,从没被他调用过,现在失去了理智,记忆就好像海啸从深海中翻滚起来,混乱地闪现着。
口袋又发出嗡嗡振动的声音。
岑墨拿出来看了一眼,很不耐烦地把手机关机了。
代驾司机说:“到小区门口了。”
岑墨半坐而起,错愕地发现小区门口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这是哪?”
代驾说道:“金桥佳苑啊,先生您给的地址。”
岑墨眉头轻皱,闭了下眼睛。
他真是少有的心神不宁,连地址都给错了。
算了。
他揉着眉心说道:“开进去吧,直行,23幢楼。”
“好的。”
岑母打开门,就被一股扑鼻的酒味给熏到,她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前的岑墨,“你怎么来了,喝酒了啊?”
岑墨没有说话,就站在那,低垂着脑袋,淡琥珀色的眸子里目光黯淡,明明身高挺拔,却是浑身低气压。
岑母注意到他情绪的反常,伸手扶着他胳膊,“怎么了儿子?来,来,先进来……外面冷。”
岑墨没有动,他滚了滚喉结,薄唇轻轻颤着,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他不习惯倾诉自己的心思,任何烦恼都只会自己扛着。
岑母不明白他为什么露出这样痛苦的模样,好像被什么事情困恼,她仔细一想,他从小到大,人生过得太顺了,学业上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难倒他,能叫他变成这样的,恐怕只有感情方面的事了。
她便试探地问道:“是柳溪吗?”
听到这名字,岑墨原本晦暗的眼睛里涌起了大片波光,这名字就好像一个阀门,一旦被拉开,那些被压制的情绪再也不受控制地浮于表面,他嘴唇颤得越加明显,终于咬牙切齿地问出口:“她为什么要取消婚约?”
他没有同意,当初没同意分手,后来没同意取消婚约,他从头到尾都没同意过。
要在一起的是她,提出分手的是她,婚约也是被她用了双方父母关系逼着他取消的。
这一路都是他在被迫妥协。
分手的时候,他非常生气,气了几个月,到了国外还在气,过了很久才消除了对她的不满与恨意,可是到了婚约被取消,他已经气不动了,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他没办法骗自己,看着她与别的男人谈情说爱了一个多月,他不可能无动于衷,他没有表面看得的那样平静,不然他也不会三番两次去示好,然后被柳溪冷漠地指责要当小三。
他也不想这样做的,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这些荒唐事,道德与感情一直在较劲,让他变得矛盾,变得别扭。
在酒精作用下,岑墨不复往日的理智,那原本被压在内心的想法此时疯狂地涌现出来。
他哑着声音,痛苦地说道:“妈,我想要……她回来。”
一直都这么想的。
可是她根本不搭理他。
“她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我送她的东西也不要……随随便便就和别人谈恋爱……我想要她回来。”
岑母头一次见他这副掉了魂的模样,满是心疼,却又很难说出安慰的话,因为这一切怎么造成的,她心里很清楚。
她叹了口气,问道:“你喜欢她吗?”
岑墨眉头紧皱,“我想要她回来。”
岑母平静地说道:“儿子,不是妈故意说丧气话,但你要明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要她回来?是因为你被她甩了,伤了自尊,所以不甘心,才这么做的吗?那你就和你爸一样自私。”
她继续往下说,“妈心疼你,但更心疼溪溪,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当年你们分手,溪溪后来经历了什么,你恐怕一点也不知道,她瘦了十几斤,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在你出国的期间,她一直在吃药治疗,这些妈妈都没告诉你,也没有说过你半句不是,但我还是想说,你把她伤得太深了。”
岑墨抬起头,痛苦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他真的不知道这些。
那几年,他还在生柳溪的气,还在等着她回头,却从没想过她变成了这样。
岑母拍了拍他的胳膊,“如果你不是因为喜欢她,也没有打算对当初的事做出补偿,你就放手吧……”
岑墨紧紧皱住了眉头,“我做不到。”
如果他要能放手,断联的那三年,早就放得干干净净了,无数的事实已经证明他做不到。
然而,岑母却说了一句更残忍的话,“你不放手,她也不会回来的,她对你的感情,都已经被你践踏完了。”
就像她现在与岑父一样,她完全能明白柳溪的想法。
她也不想儿子再深陷进去,只能劝他放弃,这对谁都好。
岑墨说不出任何话了。
岑母给他倒一杯温开水,“今晚你就睡这吧,妈妈给你铺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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