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敏感察觉到他话里那诡异的停顿是想叫她名字,又没叫出口。
柳母打量着岑墨的气色,“听你妈说你烧了四十度,现在人感觉怎样?还好吗?吃过没有?给你和你爸带了晚饭过来,还有你的退烧药。”
岑墨头昏昏的,只觉得声音嗡嗡在耳边作响,也没听清说了什么,他侧过身让开,“进来吧。”
柳母:“量过体温了吗?”
她说着,就伸手探了下岑墨的额头,“还这么烫……”
那边岑父也从卧室出来了,难得主动与柳溪母女俩打招呼。
柳溪一年多没见过岑父了,怎么觉得他气质不太一样了。
估计是因为病着的原因,神情看上去没有以前那么冷傲,人也好像客气了点?还会请她们坐。
柳母也与他客气道:“你们吃过了吗?我带了晚饭来。”
岑墨:“没。”
岑父:“太麻烦你们了。”
柳母手朝餐厅挥了挥,“赶紧去吃吧,岑墨你一会吃完半小时就把退烧药吃了。”
岑墨嗯了一声,从沙发起身,往餐厅走。
柳母在与他交代着,那头柳溪已经把饭菜都摆放在他们家的餐桌上了,她从进门就没与岑墨说过话,二人也只有刚刚见面时短暂的眼神交流,这会儿见他过来了,把筷子递到他手边。
他声音哑涩地说道,“谢谢。”
这烧得嗓子都哑了,气色也非常差。
他看起来是真的病得不轻,本来话不多的人,现在就更沉闷。
平日里高傲的人病倒后,气势就弱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人更容易得到别人怜爱,柳溪声音温和了些,“不客气,快吃吧,叔叔你也吃。”
她把另一双筷子递了过去。
两男人安安静静地吃饭,一句话也没说,柳母见他们吃完就帮忙收拾起桌子。
岑父拿起碗筷就往厨房走,“不用了,这些我会洗。”
柳母忙让他放下,“没事没事,就几个碗,你腿不方便,还是少走,岑墨你也去躺着吧,我这把碗洗了就走,诶,柳溪,你把药拿给他。”
柳溪应了一声好,“这是退烧药,这是消炎药,喉咙痛的话,就吃这个,按说明书服用就可以,我要放哪儿?”
岑墨:“我房间吧。”
柳溪拿着药随岑墨到他卧房去了。
她已经好几年没进过他卧室了,中学那会儿倒是来的频繁,因为经常请教作业,后来她读大学,他也搬出去住了,就没怎么来了。
但岑墨是个始终如一的人,即便她好几年都没来过,这里的陈列与之前没有太大变化。
他的卧室里,还是那么多书刊杂志与机械配件,他是一个能把卧室当书房,把书房当卧室的人,就连枕边都会放着一些论文。
岑墨指着床头柜的抽屉,“放里面吧。”
柳溪打开抽屉一看,目光顿了下,里面还有几盒别的药。
虽然名字不认识,但带了一个胃字,应该是胃药,她记得这些不是那天陪他去医院开的。
岑墨察觉到她异样的目光,说道:“大学的时候,胃就不太好了。”
柳溪微愣,她竟然不知道。
她以前总以为自己是与他最亲近的人,结果连他身体状况都不知道,真可悲。
柳溪把药放进去,关上抽屉,抬头看着靠坐在床上的他,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肤色苍白憔悴,一双漂亮的眼睛下有青紫的眼袋,看样子昨晚是没睡好。
坐着尴尬,柳溪没话找话地问道:“怎么突然会高烧?”
在她记忆里,岑墨不怎么生病的,最多就是一些季节性小感冒,病成这样,真是头一次见。
岑墨:“累的吧。”
工作压力确实大,更重要是身体也的确不好。
上次胃出血输液后,一直没好好休息,身体没有恢复,前阵子熬夜了好几天在看那些聊天记录,后来又熬夜了好几天在写纪念册,一直没倒下,全凭着他要挽回柳溪的意念在支撑着。
人可能都是这样,之前有精神支柱支撑着,没什么问题,一旦精神被人摧毁了,就脆弱到连一场毛毛细雨都能淋出高烧,瞬间病来如山倒。
但这些,岑墨不会说给柳溪听,不过柳溪多多少少能感觉出来与自己有关系。
没什么话好说的了,柳溪目光从他身上移走,蓦地发现他另一个床头柜上摆着个相框。
——以前没见过的。
瞬间吸引了她无处安放的目光。
她愣了一会,才辨认出那竟然是他们小时候的合影。
她记得这张照片,是他们唯一的合影,她曾经还把岑墨的手机屏保设置成了这张照片。
他从哪里翻出来的原图?
这照片至少有十年了吧!
岑墨注意到她目光,转头找到了她视线落脚点,他望着那张照片,目光不由自主地变柔和,“从以前手机内存卡里取出的,我冲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