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着,哪里来的朋友?
唯一与他亲近的,只有柳溪。
可她现在把他丢掉了。
响铃许久之后,电话被接起了,“儿子?”
“妈……怎么样才能让柳溪回来?”岑墨咬着颤抖的嘴唇发出声音。
他想要克制住难受到要爆炸的情绪,可是这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情绪,带着微弱哭腔的声音,比刚刚与柳溪说对不起的时候还要颤抖。
他没有哭出声,但声线却是颤动的。
他甚至觉得丢人,一直闭着眼睛,不敢让人发现他眼里的泪。
即使这空无一人的楼道里,根本不可能有人出现。
察觉到岑墨声音的异样,岑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安慰道:“儿子,你以后的人生还很长,没有什么过不去,伤心只是一时的,放下吧。”
岑墨:“妈,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看到她离开我后过得越来越好,我很不安,看见她和别的男生说话,我就受不了,我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不对,我和她道歉了,听她想吃a大的鸡腿,我特意早早绕路去买,她以前说想要年年一起跨年,我陪她跨了,可是她不要,她都不要,她说我的道歉是可有可无的,她根本不在乎……”
岑墨从来没有像这样发过牢骚,他说着说着,眼泪就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说到最后,泣不成声,一直在问,“我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回来……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岑母想说,傻儿子,没有人有义务去告诉你该怎做啊,如果这世上什么事都可以这样商量解决,哪来那么多破支离破碎的家庭?
破镜难重圆,和好难如初。
但她面对自己儿子,她实在说不出一句伤他的话了。
她对岑父是恨,但对岑墨只有深深的自责,因为她觉得这是她没有做一个好母亲,她没有教会儿子怎么去爱一个人,让他变得和他爸一样冷漠自私。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岑家这种“存天理灭人欲”的教育是错的,可是岑家代代都是社会精英,学术界的泰山北斗,不知道为国家做出了多少贡献,她又有什么理由说人家是错的?
如果岑墨没有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像他爸他爷爷那样一辈子醉心科研也就罢了。
可是,爱是一种本能,不是靠后天压制就会消失的,谁也不能保证谁一辈子不会遇上喜欢的女孩。
一旦他对一个女孩动了心,他的劫难就随之而来。
喜欢一个人,却不知情为何物,一直在伤人而不自知,这是最大的悲哀。
对于儿子与柳溪走到今天这样绝境,岑母觉得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当初教会了他如何去善待别人,他们就不会这样。
她即庆幸岑墨在这样寡情的家庭中,还存有喜欢人的天性,又心疼他被内心的喜欢与家庭的教育冲突折磨到性格扭曲。
岑母心里很清楚,对岑墨最小伤害的做法就是劝他放弃这不该有的喜欢,让他继续冰冷着心,回到岑家原本给他设定的人生轨道上,而这样也不会再伤害到柳溪。
已经被伤害过一次的柳溪,是十分脆弱的,她对她已经心怀愧疚了十几年了,还要再让儿子去伤她一遍,她这辈子良心都不会安宁的。
可她又不想自己儿子变成那样无情的人,那是儿子唯一存有的人性,才刚刚醒悟,她就要亲手给他扼杀了,那她与岑家那些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她怕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怕自己对岑墨只有无穷无尽的悔意。
不管是对岑墨,还是对柳溪,都无法做到两全其美,她的良心永远都是受到煎熬的,岑母也很痛苦也很矛盾。
为什么偏偏是柳溪?
如果岑墨喜欢上别的女孩,一切还不会这样复杂,她也偏袒自己的孩子,可那是柳溪……
岑母在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说道:“儿子,你真的要和她在一起?哪怕这个改变的过程会非常痛苦,很有可能在你牺牲了所有,也可能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岑墨没有丝毫犹豫,“是,我只要她回来……”
岑母叹了口气,仿佛已经认命了,“要她回来是不可能的,你们只能重新开始。”
“忘掉过去,把她当做一个陌生人,重新认识,重新了解,再学会怎么对一个人好,这样你们才有可能,我说的是可能……”
因为在这重新开始的过程中,有太多可能发生。
可能他被伤到坚持不下去。
可能他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对方。
可能对方始终无法释怀。
……
感情的事不是靠一方努力就可以如愿以偿的。
她也知道现在要教儿子怎么去喜欢女孩,怎么去追女孩太难了。
他一切得从头开始学,从做人最基本的开始学。
其实在岑母说这些话之前,岑墨就朦胧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了,不然他也不会去买人际关系的书来看。
只是他一直觉得柳溪肯定会回心转意,而他做出的最大妥协就是站在原地等着她。
在断联的三年里,他在原地等着她,而她一直在往前走,走到了一个没有他的全新世界里,那个世界比以前精彩许多,她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目光不再停留在他一人身上。
是他自己把这段原本还可能挽回的感情,给彻底作死了。
刚回国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他傲慢地用婚约要挟她,却被她嘲讽,并取消了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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