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再说两家关系摆在那,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注定不能闹得太难看。
柳溪努力堆起一个轻松的笑脸,“我们分手吧。”
空旷无尽的黑夜,最容易让人想起最近发生的事,并且将一些细节放大,即便再理智的脑子,也会在这一刻变得恍惚,而意志薄弱的人将会陷入某种情绪中无法自拔,从而做出冲动的行为。
柳溪以前不相信这个道理,但现在却言中了。
这一刻的冲动,让她做出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决定。
她也佩服自己有这样的勇气,能笑着与他说出这样的话。
更可怕的是,一旦开了口,就会变得无比轻松。
岑墨静静地注视着她,直到她说出分手的话,淡琥珀色的眸子里浮起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他的表情能做到波澜不惊,然而他的内心做不到无动于衷。
尤其看见她笑着与他说话的模样,比哭哭啼啼更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沉声道:“我爸妈知道我们在交往。”
他又补充道:“我刚刚告诉他们了。”
就在柳溪去上卫生间那段时间,岑父突然向他发难,“听老裴说你那天带了个女孩回宿舍过夜?”
岑墨没说话,默认了下来。
岑父气得脸色铁青,当即指着岑墨骂道:“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不知检点的儿子!都和你说了,裴教授与我是故交,结果你倒好,和人家女儿第一天见面,就当着她的面,把别的女孩往家里带,像什么话!还好裴佳还愿意来吃这顿饭,不然你让我老脸让哪里搁!”
岑母也惊呆了,很难想象儿子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你带谁回家了?柳溪?”
岑墨低垂着目光,是认错的姿态,但声音却是沉稳镇定的,“我们在交往。”
发怒到一半的岑父表情顿住了。
岑母懊悔地感叹了一声,“早知道刚刚不多嘴了。”
她与岑父恰恰相反,倒是很支持二人在一起,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看得出自己儿子什么态度,这不是怕自己儿子耽误人家,刚刚还特意改一下称呼,她相信以柳溪的机灵,肯定听出了她的用意,哪知道弄巧成拙了。
岑父眉头紧皱,“胡闹!”
他呵斥道:“现在什么时期?你还有心思谈恋爱?项目结束了?毕业论文发表了?拿了多少影响因子?”
岑墨:“不影响。”
“人都带回家过夜,和我说不影响?”岑父听他狡辩,当场气炸了,岑墨从小都是听话懂礼貌的,从未做出忤逆父母,顶撞父母的事,现在居然为了柳溪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他一向不喜欢柳溪,因为这女孩漂亮又主动,很招异性喜欢,然而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被祸害,他的儿子将来是要献身科学的,不能被感情所影响。
他气得重重一拍桌子,“你啊你……被人祸害都不知道!色令智昏!”
岑墨:“……”
岑父:“那柳溪有什么好?你看裴佳年纪轻轻,就发表多少sci,nips,在专业领域硕果累累,能帮着他许多,柳溪能和她比吗?”
“可以了可以了,谈都谈了,少说几句。”岑母劝道。
一般岑父教育儿子的时候,岑母是不便多嘴的,但这老挑柳溪的刺,也实在令她听不下去。
岑父冷着脸,食指指了指岑墨,“给你一段时间冷静考虑,不要在人生的关键点做出错误的选择,一时贪图享乐,将来后悔莫及!”
……
柳溪还保持着刚刚说到一半的口型,双唇微张,目光呆滞,岑墨的话太令人意外了。
回想起岑母突然而来的热情,以及岑父临走前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她忽然就明白了。
刚刚伪装的镇定土崩瓦解了,她听见自己原本平静的心跳在逐渐加速,变得有力而欢快。
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心情又乱了,喜悦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脸上,她不想让岑墨看到她这样的变化,有点没出息,便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佯装不在意地呢喃了一声,“我以为你真当我是妹妹。”
岑墨望着远处朦朦胧胧的灯火,岑父的训诫字字响亮在耳旁,“别多想,好好准备考研。等你考完了,我也毕业了,到时候会补偿你。”
听到“补偿你”三个字,柳溪的心便怦怦狂跳不止,心里多了许多许多期待。
柳溪抿起了嘴,她的脑中还在消化他的话,然而心里已经对此作出了反应。
她大概是真的没出息吧,区区几句话就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啊,不是到了无法挽回,谁愿意放弃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神呢?
一边是理智在告诉她及时抽身,一边是情感上的无法割舍,内心就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激烈斗争。
岑墨从来不是话多的人,该说的说完,就安静地等着她回应。
柳溪再次抬起头时,脸上的笑真实了许多,她点头道:“好,我一定会考上的。”
她还是回心转意了。
在她提出分手时,他那一瞬间的着急,打动了她。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原来他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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