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明月回雁城吗?”
“是你要她考的?”
“是。”
“为什么?”周琪儿侧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她在光影璀璨的声色犬马中浸淫了太多年,身上的每个零件都被细细呵护琢磨,既清楚自己美在何处,又知道怎样将美展现到极致,无论何时出现在人前,都要艳光四射。
可此时坐在多年的白月光身边,她早已忘了那些精心设计过的举手投足,有事会忧心,好奇要追问,好像又成了几年前、或者十年前那个莽撞跳脱的女孩。毕竟再精致的妆容下,盛的不还是那样一双莹润眼眸,在近处看人时,清得能映出倒影,吴靖文脑中飞速窜过几个片段,一下子卡了壳。
“说啊,为什么?”
“不必说了。你会知道的。”他说。
周琪儿撇嘴道:“切,吴靖文,我发现你当了律师之后,越来越会打机锋了。”
“你长点脑子长点心,就不用什么都问我了。”
“有没有搞错,明明是你在问我好吧?”
吴靖文不接话,周琪儿就逗他说:“哎,吴靖文,你觉不觉得你上了大学之后,伶牙俐齿了很多啊,尤其是针对我的时候,战斗力特别强。想当年你在一中,那可是整天整天闷不吭声,一言不合转头就走的。法学系这么锻炼人的吗?”
“我问你一件事。”
周琪儿心跳莫名漏跳一拍,不知是为了他忽然正式起来的语气,还是为他逼近的脸。“问吧。”她大手一挥,装腔作势道:“大师今天都告诉你。”
“那天晚上是不是你?”
她扯起来的虎皮噗一下,扎破的气球般瘪了下去,连带着心脏都狂跳起来,她说:“什么?哪天晚上?”
“我和明月结婚那天晚上,是不是你?”
“不知道你说什么。”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要给你个镜子吗?比哭还难看。”
周琪儿低着头,坚持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起身,“我走了。下次见。”
“你是不是因为我,这几年才不回邵城来?”
“你想多了。”周琪儿拍门而去。
王丛骏第一次拐小孩,简直易如反掌手到擒来。……不对,他本来也没想把人带走,蹲下看那小孩,不过出于好奇,没想到小孩比他更好奇,张手就要抱。
王丛骏对他的热情无动于衷,他袖手在他雪白的小脸上瞧了几秒,起身欲走,哪成想这小孩非但不怕生,脸皮还厚得很,一把就抱住了他的大腿。
王丛骏低头,潇潇已经把全身重量都挂了上来,他仰着小脸,下巴磕在他腿上,喊了一句:“爸爸。”
“……”王丛骏身形一僵,他深吸一口气,捏潇潇的脸,气道:“你是脸盲吗?你爸有我帅?”
潇潇不说话,忽闪着乌黑的大眼睛,脸都变形了还是漂亮得过分,五官从某个角度看去和梁明月像极了,王丛骏雾蒙蒙的心又往下荡了几分。
他将潇潇抱起,畅通无阻地出了“万家灯火”。
“爸爸,我们去哪里?还没跟妈妈说呀!”
“说了。你妈妈会来找你的。我们玩捉迷藏。”
王丛骏就这么顺风顺水地把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孩拐到了千里之外。当然,一路上要多亏了吴潇予的配合,他安安静静、不声不响的,好像他身上一个乖巧的挂件。即便辗转了这么远,又被放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坏境,也丝毫不显得惶急害怕,左右看看,也不乱动,端端正正地坐在一边。
王丛骏越看越觉得神奇。他真是不知道梁明月家到底怎么教小孩的,往好了说是临危不乱镇定自若,往正常了说是心大到没边,识人不清天真单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