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多少力气了,刚刚背那孩子过河,已经是他最后能做到的事情,可他必须来救祝予臣。
祝予臣被河水冲了很远,他只能尽全力朝祝予臣身边游过去,好在顺着河流,他游得不算费力,很快便攀到了祝予臣身边。
但凡祝予臣再漂远一点,绳子就彻底够不到他了。看来老天爷还不想收他这条命。
“祝予臣!”谢淮冷喝了声,将几乎昏沉的祝予臣唤醒,他呛了不少水,说不出话来回答,眼皮也越来越沉。
这样下去不行,谢淮只能先将绳子绑在了他的手腕上,而后努力带着他靠岸。
而楚清姿见状,立刻明白了谢淮的想法,对身边的人道:“去找棍子,长一点的树枝也行,”而后又看向魏江,“魏大人跟我走,到谢淮他们那边去!”
谢淮快要竭力了,若不是有这绳子拽着,他可能早就被洪水冲走。
只要能上岸,一切都还有机会。
“屏气,祝予臣,”他低声道,“你要是死了,老子就把你对楚清姿那点龌龊心思全告诉她。”
祝予臣喘不上气,却仍听得清这句话,半晌,猛地呛出口水来,不停地干呕。
不行……不能说。
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为什么谢淮还要来救他,他只会连累谢淮跟他一起死的。
祝予臣不明白,谢淮明明知道……他对楚清姿的心思,竟然还来救他。他不明白,不理解,可心间却忍不住触动。
见他有反应,谢淮险些被他气笑,手上拽紧了些,朝岸上游去,眼前忽然出现一根长长的树枝,抬眼看去,就见楚清姿面色焦急地对他道:“抓住,我们拉你上来!”
他毫不犹豫地紧紧抓住那树枝,魏江和楚清姿,就连那小丫头都来帮忙,所有人都在用力,一鼓作气将他们拉了上来。
人刚一上岸,谢淮便把祝予臣甩给了魏江,整个人朝下倒去,楚清姿连忙上前接住他。
他眼前阵阵的发黑,浑身像是被车轮反反复复碾过似的,胳膊几乎抬不起来,鼻腔里却传进楚清姿身上清淡的兰花香气,她一遍遍地带着哭腔,在他耳边道:“谢谢你,谢淮,谢谢你……”
傻不傻,他本来就是来救他的夫人的。
有什么好谢?
他轻轻把头搁在楚清姿的肩上,闭上眼,就这么静静地靠着,一点点恢复体力。
忽然间,谢淮仿佛想起什么,艰难地睁开眼,道:“对了,从我怀里拿道烟信出来。”
楚清姿愣了愣,道:“烟信,什么是烟信?”
“装着烟火的长棍,你看看丢没丢,应该湿透了,晾干能用来发信号,届时会有人来救我们。”他低低道。
楚清姿点了点头,轻轻伸手进去,在触碰到谢淮被水浸透微凉的皮肤时,猛地一颤。
等等,她这样岂不是?
楚清姿下意识回头看了看,魏江和小丫头他们在忙着给祝予臣压出喝进去的水,幸好没有人朝他们看过来。
“快点。”身前传来道懒懒散散的催促声。
楚清姿咬了咬牙,自我催眠道,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活命要紧。
于是一咬牙,复又把手伸进了谢淮的怀里,谢淮屏住呼吸,强忍住心头萌芽的异样感觉,任凭楚清姿胡乱造次的指尖在他身上探索。
乱来...
可是摸了半天,除了谢淮那不可名说的精练肌肉外,什么都没碰到。
“往下点。”
楚清姿脸上更烫更红了些,悄声道:“你一次说清楚。”
谢淮唇角微微勾起,故意拉长声音,道:“怎么,害羞?谁看你啊,楚清姿,大家都忙着呢。”
话音刚落,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你下手再狠点?白眼狼。”
腰间被楚清姿不留情面地掐了下,她面色无辜地拿出那烟信来,道:“世子怎么了,太累了我扶你到树边休息下。”
谢淮颇为无语地在她身上剜了眼,道:“我要靠在你身上休息。”
“这么多人,你给我收敛点。”
谢淮眯了眯眼,出声提醒道:“刚刚是谁抱着我一个劲儿的说谢谢,又是谁趟着洪水把你和你表哥……”
“我错了。”楚清姿捂住他的嘴,叹了口气,道,“世子若是能绷得住那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就好了。”
他眸光在楚清姿身上溜过一圈,毫不忌讳地道:“我天生如此,是个下流胚子。”
“呸。”楚清姿瞪他一眼,挪开目光,有些不自然道:“只是让你收敛点,又没骂那么难听。”
谢淮怔了瞬,忽地轻笑一声,道:“可你以前总那么骂我。”
从前每次把人气急了,楚清姿都要恼羞成怒地骂他一句下流无耻。
“从前是从前,现在你是我...夫君,”楚清姿揽过他,叫他仰躺在自己的膝头,低低道:“哪有骂自己夫君下流的。”
她动作轻柔,捧着谢淮的脸,又小声道:“况且,我不是白眼狼。”
谢淮没忍住笑出来,笑得肩头直颤,喝进去的水都跟着咳出来些,“你真是……”
爱较真这点,倒是和从前如出一辙,一点没变。
*
虽然这里地势高,但大水仍然一点点漫上来,楚清姿他们只能一点点靠近林深处,好在祝予臣没有淹得太厉害,魏江他们照顾了阵,很快便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