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呆愣地看着他,又听谢淮晃着扇子,不紧不慢地同他解释道:“管好你自己,我有夫人心疼,你又没有。”
核桃:......
老天爷,麻烦下大点,给他家世子浇个狠的。
...
谢淮回来时,祝府上下已然挂好了黑幡白笼,他眉头微蹙,甫一进门,就见澄兰提着灯笼忙前忙后。
他出声喊住她:“澄兰,里面在干什么?”
听到谢淮的声音,澄兰身形微顿,连忙把手中的白灯笼递到旁人手里,仔细擦了擦手行礼道:“世子金安,夫人的外祖寿终了,夫人叫我们跟着帮忙,世子快回院里歇息吧。”
她刚说完,雨势似乎更大了些,肩上渐渐湿了一片。
谢淮看着府中忙碌的众人,目光复又落在澄兰身上,道:“夫人在哪儿?”
“在前厅和祝大人商议丧事。”
听罢,谢淮点了点头道:“去帮忙吧。”而后朝前厅去。
甫一踏入前厅,便听见此起彼伏的哭声,
楚清姿坐在祝予臣身旁,似乎正商量着什么,见他进来,连忙起身道:“世子,你回来了,那边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祝予臣跟着看过来,脸上隐忍了片刻,也道:“劳烦世子了。”
谢淮瞥他一眼,对楚清姿道:“已经办好了,你不用担心其他事。”
“嗯。”楚清姿放下心来,看了看他,从袖间取出条帕子来,缓缓走到他身前,一边替他擦掉脸侧的雨水,一边低声数落:“不会避着点雨吗,核桃都没你淋得湿。”
谢淮垂眼看她,心尖那点寒冰渐渐融化为水,轻声道:“淋点雨而已,没什么。”
“世子要是生病了,我可无暇顾及你,到时候就让核桃天天给你喂药。”楚清姿把帕子塞进他手心,又道,“世子今天早点回去歇息吧,我得帮舅母他们料理外祖的后事。”
谢淮看了眼身旁偷笑的核桃,轻轻眯了眯眼,核桃立马惊得瑟缩起来。
威吓过小核桃,谢淮收回目光。他一个外家人,留在这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谢淮看她一眼,低声道:“别什么事都管,该歇着就歇,有祝予臣他们就够。”
楚清姿点了点头,叫核桃赶紧把谢淮送回房去。
“表妹,”目送谢淮走后,祝予臣轻轻唤了声楚清姿的名字,道,“你也跟世子去歇息吧,今天多亏了你......”
治家这方面,他娘一人忙活不过来,多亏了楚清姿从中帮忙,安排得妥妥当当,为他减轻了好大的负担。
楚清姿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没事,都是应当的,我不累。”她是替她娘为外祖送终,又怎么会嫌累。
祝予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样好的表妹,若是能成为他的妻......
可他又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恨谢淮抢走他的表妹。谢淮的确是个不那么差劲的人。
他暗自窃想,若谢淮真的只是娶楚清姿图个新鲜便罢了,这样他就能......
“对了,表哥,你再去和世子商量商量水灾的事,想办法压下粮价,过几日砸河堤,说不准粮价会上涨。”楚清姿仍能分心顾及着百姓的事,轻轻道:“这里有我和舅母伯辞表哥就好。”
祝予臣知道孰轻孰重,深深地看她一眼,点头道:“有任何事找伯辞便是,我已经跟他交代过很多,府里的人你随意吩咐使唤。”
“嗯。”
见她应下,祝予臣忽然靠近她身旁,刚想伸手抱一抱她,手扬到半空,却忆起她已经为人妻了,缓缓落下,低声道:“表妹,幸好你来了。”
说罢,他便狠下心来转身去找谢淮,水灾一事,越快解决越好,一刻都拖不得。和谢淮商量过后,他还要亲自去盯着官府的人砸河堤。
楚清姿怔然地看着他离开,刚刚表哥想做什么?
顿了顿,听到不远处祝伯辞呼唤她的声音,她又很快回过神来,和祝伯辞他们一起忙活起来。
*
“世子,各知府都答应了?”祝予臣问道。
谢淮看着这位不速之客,颇为烦躁地在榻上翻了个身道:“祝予臣,你就这样随意进出客人的厢房,还扰人休息?”
不知为何,淋过雨后,他好像真的觉得燥热了几分。
不会是让核桃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吧?
祝予臣脸上微红,却顾不得羞辱,低声道:“今天事情太多太杂,我没顾上去收线报,只能过来问你。”
谢淮只听到他的声音就烦躁不堪,伸手抄起只枕头砸向他,道:“滚,自己去问。”他都把夫人借给他们祝家帮忙了,还在这吵人。
祝予臣有些手足无措地接住枕头,眉头紧蹙道:“此事不可耽搁,世子就是骂我打死我,我也得跟世子商量清楚。”
若谢淮只去寻了遮州知州一人,其他州府都不作为,等于他们还是在做无用功。
“都通知过了,你能不能快点滚。”谢淮焦躁地真想狠狠打他一通,半晌,猛地坐起来,道:“他们要砸河堤,只可能在晚上砸,你要真想管,就现在去护城河找人,别在这烦我!”
不知是坐起来太快,还是被祝予臣气昏了头,谢淮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强行忍住喉间翻上来的恶心作呕感。
又听祝予臣试探着问:“世子,你...你脸很红,是不是病了?”
谢淮冷着脸,一字一顿道:“祝予臣,你真想死,就再多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