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姿最擅长这种场合。
而谢淮便没那么自在了。立了许久,她们才终于寒暄完,舅母终于发觉到楚清姿身后站着的谢淮,眼中流露出些困惑,道:“这位是......”
当初楚清姿成亲太过仓促,没能把消息传到遮州来。
楚清姿连忙道:“这是我夫君,永安侯府世子,谢淮。”
她可不想再搞出什么误会了。
闻言,舅母神色古怪慌乱了片刻,垂下头道:“原是小侯爷,民女失敬......”
她作势要行礼,便被谢淮伸手扶住,低声道:“不必客气,清清的舅母就是我的舅母。”
清清......楚清姿抬眼看他,不轻不重地瞪了一眼。
平常楚清姿楚清姿的叫,在她长辈面前就装乖。
谢淮毫不羞愧地对上楚清姿的目光,淡淡道:“夫人怎么了?”
“......没事。”
真是演什么像什么,要演纨绔时气得人牙根痒痒,要演正人君子时也端的是副酸文假醋的好模样。
“可惜予臣不在,他老早就念叨着要见你。”舅母轻叹口气,又指挥着祝伯辞道:“快带你表妹他们去西边的厢房,把东西都替他们收拾妥当。”
楚清姿点点头,对祝伯辞道:“劳烦表哥了。”
祝伯辞揉了揉鼻子,心有余悸地瞥了眼谢淮,道:“没事,表妹你先等着喝杯茶,我去叫人收拾出床铺来。”说罢,便一溜烟地逃出了门外。
给人家留下阴影了。
楚清姿无奈地想。
“清姿啊,我这正好前些日子得了些好茶,等我给你泡上。”舅母边热情说着,边起身在柜橱中来回翻找,“哎?我记得就搁在这里了,瓶红,你过来看看。”
被她叫到的那婢女也跟着翻找起来。
一时无话,楚清姿便把目光看向一旁浑不在意的谢淮,只见他缓缓落座在楚清姿身旁,顾自喝起茶来。
他倒是挺会入乡随俗。楚清姿想。
“予臣是谁。”怎么还记着呢,明明人家就只提了两次。
楚清姿没忍住轻笑了声,道:“是我表哥,他今天不在。”
茶盏蓦地磕在桌上,发出道清脆响声,楚清姿抬眼看去,只见谢淮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里,黑色的外衣领口微微敞开,许是热了,语气颇为不耐地道:“你怎么那么多表哥?”
楚清姿眸光不自觉地停留在他的领口,轻轻伸手为他整理整齐,低声解释道:“就这两位,只在幼时见过面的。”顿了顿,又道,“世子下次可以穿那件浅绛色的衣服,凉快些。”
他猛地捉住楚清姿的手,带着戏谑的笑意将她指尖缓缓推进自己的衣领里。
“现在也凉快。”
声音低沉沉的。
楚清姿登时愣住,指尖传来滚烫的触感,让她瞬间涨红了脸,羞恼难当地想抽回手,却被谢淮死死扣住。
眼看舅母就要转身,楚清姿连忙干咳了声,推开他救出自己的手指来。
越来越放浪了,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该戳破谢淮那层虚伪的皮。
她咬牙看向谢淮,对方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撇开眼去,就跟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清姿?”舅母有些奇怪地喊了声,“你脸怎么这么红,屋子太热了吗,瓶红,去多加些冰块。”
“我......”
楚清姿想要解释,耳边传来谢淮一声嗤笑,顿然只能咽了回去。
算了,解释了没准还会让谢淮偷着乐。
过了阵,楚清姿脸上的热烫消去,轻轻道:“舅母,外祖的病如何了?”
“唉,”提起此事,舅母的脸上就挂满愁容,道:“病拖了很久,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地步,治是治不好了,对了,方才没问,你娘怎么没来?”
楚清姿道:“我娘得知此事情绪激动,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下来了,此事还是不要告诉外祖和舅舅他们,省得他们无端担心。”
闻言,舅母脸色苍白,道:“怎么会摔下来?伤得怎么样?”
楚清姿连忙解释道:“没什么大碍,就是腿脚不太方便,没法长途跋涉来遮州,所以特地叫我替她来。”
“原是如此,没什么大碍就好。”舅母放下心来,又惴惴道:“最近年头不好,连日的下雨,人心惶惶的,不来也好。”
来时路上他们就发觉了,总是时不时地下场瓢泼大雨,本来预计四天能到,结果拖了六日才赶水路而来。
谢淮微微蹙眉,道:“往年也这么下雨?”
舅母回忆片刻,道:“下雨倒是常事,不过没有像今年下这么频繁的,听说徐州附近甚至有几个河口决堤了。”
楚清姿和谢淮对视一眼,皆没有出声。
“不过应该没什么事,”舅母笑着道,“等你予臣表哥回来,叫他带着你们去遮州玩玩,有几处园景,就该雨天看才好看,朦朦胧胧的霎是漂亮。”
楚清姿点头应下,只是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她想起前世似乎也有过这样的传言,那时她已经出嫁,消息都是唤荷从街上买菜时听来的。说是江南多地决堤,不过传到京城里的消息是已经控制住了,一切平安,没什么严重的人员和财物损失。
这样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问题。楚清姿起身道:“那舅母,我先和世子去看望外祖。”
“好好,”舅母跟着起身,道,“你外祖定然早惦记着你何时嫁人,如今见你嫁得这么好定然心中欢喜,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