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敲响铜锣,陆菀纵身一跃跳入府内,紧跟着,那些杀手也悄无声息地跳了下来,今夜的二王府格外的安静,原本在府中巡逻的侍卫也没了踪影。
有诈?!
陆菀心里一惊便开始后退。
“本王等了你许久。”敏哥推着元闵从一侧的房中走了出来。
“你早知我要来?”陆菀惊诧地问道。
元闵笑了笑:“这么多杀手站在府中怕是会惊醒他人,本王也有许多话想同你说说。”他脸色发青,说话也显得气若游丝。
他不知陆菀身后的这些人到底是何人,是否值得信任,又见陆菀戴着面具不愿露出真容,所以他也不敢轻易暴露陆菀的身份,生怕日后给陆菀引来祸端。
陆菀想知道元闵究竟意欲何为,便侧头低声说道:“你们退出府外,若一炷香的功夫我还未出去,你们知道该怎么做。”若一炷香的功夫她未从王府出来,那这些杀手便会踏平二王府。
令下,数十名杀手迅速退出府外,湮没在了黑夜中。
元闵:“是你杀了许知远。”
果然!
陆菀眼神凌厉地说道:“这许知远在朝中的举动果然是你授意的,我竟不知二王爷对权政也感兴趣?可惜我步步为营是断不能将这些谋划毁在你的手上。”
元闵强撑着身体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其实也并不算本王授意的,而是他太过贪心,总想着依附权贵获得更多的利益,菀儿,你做的很好,有些人你万不可给他喘息的机会,既然要做就要做到一击毙命让他再也爬不起来。”他努力挺直腰杆,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虚弱。
“你这是何意?”元闵的一番话让陆菀有些摸不着头脑,元闵这是在教她生存之道?
元闵:“幼时白姨曾救过我和我母妃一命,那本王便还你一个锦绣河山。”
元闵说的大概是先帝的宠妃诬陷元闵的母妃在宫中施厌胜之术,那时先帝大怒便要将元闵的母妃和元闵一同赐死,是陆菀的娘亲力排众议要求重新查探此事,后来才寻到了那位宠妃诬陷元闵母妃的证据。
只是那时陆菀还未出世,所以并不知晓此事。
陆菀听元闵这样说忽然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她抬剑指向元闵质问道:“你究竟是何意?”
元闵抬头一笑,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菀儿你像极了白姨……”
他终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他这幅身子本就是风中残烛,能在临死前为菀儿做些什么,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没有人知道,二王爷而立之年却一直未娶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有断袖之癖,而是因为他心里住了个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人——陆菀的娘亲白韵宁。
她教他读书认字,要他勇敢善良,她告诉他宫里人心险恶,要他处处提防,她还说“别怕,有白姨在,没人敢欺负你”。
那时元闵每日期盼的都是白姨进宫的日子,但自那日分别后,白姨便再也没有进过宫,母妃哭的梨花带雨,她说白姨死了……
在他心里那样厉害、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姨就这么死了,只是因为山体滑坡。
若是有人谋害白姨,他起码还可以替白姨复仇,可就是一场山体滑坡就把他的白姨带走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都说人死前会回忆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时刻,元闵的记忆回到了幼时同白姨一起在明玉宫的点点滴滴。
“白姨,我长大可不可以娶你啊。”
“可是白姨已经有夫君了。”
“那等白姨没有夫君的时候可以嫁给我吗?”
世人皆说孩童的话当不了真,但元闵却把他所有的情谊都藏在了这些话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而他的这份情谊也将随着他的消逝长埋于地下。
敏哥蹲下握着元闵的手,从前他不敢握王爷的手,现在王爷不在了,他也终于握到了,他看着元闵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
良久,他开口说道:“皇后娘娘野心勃勃,自王爷见你第一面他便知道你不甘于侧妃、不甘于皇后之位,他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他用他最后的时间替你铲除了朝中的异己,也为你铺平了道路。”
“王爷说了,成大事者需要杀伐果断,若他撑不住去了,便让我告诉娘娘,娘娘大可放心大胆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从前没有不代表不可以。”
陆菀皱眉不解地问道:“你们究竟什么意思?!”
元闵究竟为何要帮自己?难道只是因为娘亲曾照拂过他?可这样的情谊根本不能支撑元闵做的这些。
敏哥起身淡淡说道:“这是王爷给娘娘的,娘娘卧病在床,今日不曾离开过昭华宫更不曾出过皇宫,娘娘保重,我也该去陪王爷了。”说完他一把将陆菀手中的剑夺过。
“不要!”陆菀抓狂地喊道。
敏哥不能死,她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她还要问问他。
但敏哥丝毫不听劝阻,果断地用剑划破了他的脖颈,鲜血顺着剑刃流了一地。
王爷常说自己是个废人不需要他浪费时间照顾,也曾苦口婆心地劝导他,要他寻个称心如意的女子成家立业,可王爷不知,他的心上人就在眼前,他懦弱了一辈子,现在他要到地下去告诉王爷他的心意。
陆菀怔怔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她神情有些木然,抬手将溅在脸上的血渍擦拭干净这才蹲下身子将敏哥手中的信封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