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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恪神色不变,怀里还揽着软了腰的苏清意:“什么人?”
“回殿下,是个女子,穿了一身白衣。”班墨据实回禀。
萧恪低笑了一声:“清意猜猜,这个女子是想做什么?”
苏清意推了推萧恪,没推开:“大概是知晓殿下神人之姿,想来瞻仰一番吧。”
大渝百姓非丧不穿白衣,平日里穿也只是穿素净的衣裳,班墨既然说那跪着的女子身穿白衣,那么就必要是家中有丧。
家中有丧不守丧,来这大庭广众之下跪着,还刚好跪在了成王的马车前,谁信呢?
萧恪自己是懒得应付的,打发了班墨去看看,再怎么说也不能叫人挡了别人车马的去路,街道之上自有规矩,怎能让她打破规矩。
“你在这里跪着做什么?”班墨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握着白色的手绢擦着发红的眼角:“民女是景州人士,先前成王殿下在景州时曾于民女家中留宿,当时说好了,待臣女及笄,殿下便将臣女纳入王府中,只是臣女家人去世,实在是无依无靠,这才不得不来京城寻成王殿下。”
语调轻柔,又哭得梨花带雨,要不是班墨跟了自家殿下多年,很清楚殿下的为人,怕是真的会忍不住疼惜这个白衣女子。
“你怎么知晓这是成王府的马车?”班墨连去马车边上请示都用不着,这个女子很显然就是在胡说八道。
京城百姓生活在天子脚下,见得多了,认识各个府上的马车不足为奇,她一个外地来的,如何认识?
“少在这里行骗,自行离去,否则,嘉王殿下立即将你扭送去大理寺。”班墨威胁完,直接抬起抱剑的手,“请吧。”
苏清意撩着帘子,看得津津有味:“殿下不妨来猜一猜,这个女子会不会就此离去?”
萧恪:苏清意,你可真是会找话题。
大街
不过萧恪倒是愿意配合:“她是冲着本王来的,自是不会轻易离去。”
苏清意放下帘子,与萧恪对视:“殿下已经确认了这女子是谁找来的了?”
萧恪把装点心的盒子盖好,放到旁边座位下的小柜子里:“最近和本王有冲突的,除了本王的好四哥,还能有谁?”
“只是这手段低级又不管用,多半不会是萧华府上的幕僚,看起来倒像是宫中那位的手笔。”萧恪已经很有修养了,不然怕是十足的鄙夷尽数显露。
苏清意极轻地“啊”了一下,原来贤妃是这个款的?
能想得出这般法子的人,那难免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怪不得皇帝那么宠爱贤妃,小白花一样的人儿,那确实很能激起男人的疼惜和保护欲。
可惜了,萧恪对送上门来的女人,也没有来者不拒到这个地步。
倒是萧华,应当会收下。
班墨还在打发那白衣女子,可那白衣女子又怎肯离去?她一下便嚎啕了起来,泪眼婆娑,好不可怜。
“当初成王殿下明明同家父说好了的,要娶我进成王府,这才过了几年,殿下便矢口不认,这是要做个负心汉啊!”白衣女子对班墨谎称这是嘉王车架当作没听到过。
苏清意又撩开了帘子,探出一张看热闹的脸。
那白衣女子这么一嚎,周边的百姓都听见了她嘴里喊的,法不责众,加上这又牵扯到了皇子,那八卦的眼神和苏清意如出一辙。
“萧华就喜欢弄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萧恪脸色不太好看。
萧华此举,无非是想攀扯萧恪的人品不行,德行有亏,要继承大统者,要是德行亏损,那就是抹不去的污点,是要被史官记在史书上的,后人翻及,还免不了会指指点点。
虽说老皇帝自己不是个德行不好的,却不会妨碍他斥责皇子们,萧华想要用一个女子将萧恪拉下水,可他也不想想,萧恪要真的是能被一点女色缠住手脚的人,又如何能把那后院的侧室们当成摆设。
萧华的手段不高明,但是很恶心人。
“殿下,不如妾身替殿下将那女子打发了,殿下给妾身奖励,如何呀?”苏清意手放到萧恪的胸膛上,眼波流转。
萧恪抓住苏清意那只白如美玉的手,握紧自己的手掌中:“清意想要什么奖励?”
苏清意:“妾身这会儿还没想法,不如待妾身想好了,再告诉殿下?”
萧恪乐于和苏清意有这样的拉扯:“那就劳烦清意了。”
苏清意抚了抚发髻,掀开帘子,搀扶着侍卫的手臂下了马车,走向那跪地掩面的白衣女子。
“你方才说,殿下负了你?”苏清意的步摇流苏,随着她轻轻的晃了晃,在阳光下闪烁着光彩。
白衣女子兴许是第一回 见到苏清意这般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富贵的女子,一时看呆了眼。
苏清意可没有那个耐心等着她:“我问你话,你听不见?”
白衣女子懊恼地回过神,垂下头,不敢再叫自己走神:“成王殿下说好了要娶我,可又对我不屑
', ' ')('一顾,难道不是负了我吗?”
苏清意低低地笑了一声,下一瞬就变了脸,呵斥道:“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清白女子,急急忙忙地往一个男子的府上送,父母的脸面都叫你给丢干净了!”
白衣女子捏紧了裙摆,身子颤抖了一下,她从未见过在言语上能如此厉害的女人。
“我、我父亲是和殿下说、说好了的……”白衣女子头低得更下去了。
“父母之命那是双方父母之命,皇子婚姻大事自有圣上操劳,圣上也为殿下择了一位王妃,成王殿下与成王妃才是真正的父母之命,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算什么?”
没有给白衣女子反驳的时间,苏清意继续道:“何况你说殿下曾在你家留宿,我也不为难你,叫你找左邻右舍来作证,你先将籍契呈上来,证明你是景州人士,以及过路文凭也要拿来一一验证,若是没有……”
说到这里,苏清意故意停了下来。
籍契乃是大渝百姓的身份证明,上面记了此人的户籍所在,出生年岁,乃至父母辈的消息,若是要前去其它地方长居,必须带着籍契去官府,盖了印之后才能到即将前往的地方长居,否则一旦被查到没有盖官府的印,那便会被遣返原籍。
而过路文凭是在路上由每个关卡检查之后盖印,只有一路都加盖了印,才能凭过路文凭和籍契到目的地去,不然连城门都进不去。
白衣女子被苏清意这么一吓唬,瞬间瘫软在地。
她只是奉了命令拿钱办事,哪里知道会有这么麻烦。
“看来姑娘所说,自己是景州人士,是胡编乱造的,那么说殿下与你父亲约好了要让你进王府的门,也是假的了。”苏清意懒得和这白衣女子继续斗了,段位太低。
“此人没有籍契没有过路文凭,来历不明,我会怀疑她是探子,来人,押了她,移交大理寺。
苏清意转身,外衫在地面上打了一个好看的摆。
班墨拎起白衣女子就往一旁拖,白衣女子在班墨的手上竭力挣扎。
“我不是探子,我真的不是探子,你别抓我!放开我!”
班墨没有理会白衣女子的苦苦哀求,将她扔给了两个侍卫:“立即带到大理寺去,就说是殿下的意思,让他们严加审问,一定要审问出这个探子的背后是谁在主使。”
两个侍卫一人一边,把白衣女子给押住了,还有两个侍卫也跟着一道前去大理寺。
苏清意若有所思,原来大理寺,是萧恪的势力。
“清意,上车,回吧。”萧恪的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
“好。”苏清意搭着班墨的手臂上了马车,握住了萧恪的手,被萧恪拉进了马车。
萧恪唇角勾着,眉眼含笑,很显然心情不错。
白衣女子的插曲很快就揭过,围观的百姓们短短的时间里就见到了这么具有反转性的事情,一下子就讨论开来。
他们不知道那辆马车上下来的女子是谁,但是瞧她三言两语就将白女女子拿下,便知她是个厉害的人物,加上她是从成王府的马车上下来了,那百姓们四舍五入,将这都归功于成王,要不了多久,成王在京城百姓口中,就会被传成无比英明的皇子。
除非把这个白衣女子的来历和盘托出,否则哪怕是皇帝,也只能看着这京城百姓对他的五儿子称赞有加。
苏清意有时候真的不太理解,这老皇帝跟贤妃的脑回路是得有多清奇,才能养出萧华这么个孩子来,这种把戏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所以说,还是萧恪夺嫡的赢面更大。
不过今日在大街上这么一闹腾,萧华和贤妃怕是要气死了,明天进宫,贤妃……多半是来找自己的麻烦。
“殿下,妾身忽然想起,妾身的嫁妆里,有一块暖玉,秋天凉气重,不如殿下将这块暖玉,呈给圣上吧。”
苏清意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肚子里却将皇帝给骂了一通,糟老头子,费她财产。
皇帝纵情声色,贤妃也是个声色好手,这些年将皇帝的身体给掏空了,身体不好,那自然是容易受凉受冻的。
萧恪默然了一会儿,他握住苏清意的手:“清意的心意,想来父皇一定会喜欢的。”
他那个父皇就是那样,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萧华和贤妃,一掷千金算得了什么,这母子俩的住处富丽堂皇得不似人间。
可他们其他的兄弟姐妹,要用尽心力才能在他的好父皇那里得到一丝暂时的喜爱。
不过至少明天贤妃找麻烦能够在皇帝的庇佑下安然度过,皇帝不会帮着贤妃母子一起找苏清意的麻烦。
回了成王府,苏清意回自己的清疏院,萧恪亲自送了点心去延鹤院给张氏。
张氏这两天服用了苏清意送的补品,精神头好了不少,见到萧恪给自己带了金玉满堂的糕点,心情便更加好了。
不过张氏瞧着萧恪心情并不好,便询问道:“殿下这是遇见什么了?”
萧恪娶了张氏回来也没有将张氏当成吉祥物,有时
', ' ')('也会请张氏一起参谋,今天在大街上发生的事情,萧恪没瞒着她。
“虽然明面上父皇不仅不能替萧华出头,到了私下里,萧华和贤妃能弄出来的恶心事情不少。”萧恪行事说不上多么正义不折,却也光明磊落,自然跟萧华贤妃这类人不一样。
“妾身的祖母,许久没有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也是时候进宫一趟了。”张氏淡淡笑着。
不就是找人帮忙?谁还不会了?
进宫
苏清意昨晚都没有跟萧恪翻云覆雨,就是为了今天有足够的力气进宫去会一会那位很有可能掌握了小白花精髓的贤妃。
“殿下,您帮妾身挑一挑今天要穿的衣裳吧。”虽然侧妃不算正经儿媳妇,但她今天也跟见婆婆差不了多少,萧恪这个当儿子的,总归要了解他母亲得多,让萧恪帮忙选衣裳,再怎么都不会出错。
萧恪今天还是头一回在清疏院洗漱更衣,他起得比苏清意早,又是男子,收拾起来速度快,这会儿便已经妥当了,正等着苏清意。
“本王瞧着清意那身淡青色的倒是不错。”
萧恪这么一说,碧灵若灵就把那身衣裳给捧了出来,牵好了给萧恪瞧。
裙子有两层,里层是淡青色的丝质料子做的,轻柔不笨重,外层是月白色的纱,绣了低调的小花,外衫是厚实的料子,月白色镶宝蓝色衣领和袖边,这是一套细致却绝对不会一眼出挑的衣裳。
进宫不宜打扮得太过惹眼,苏清意特别喜欢的蝴蝶步摇只能放在一边,挑了些规规矩矩的发饰,一支迎松珍珠流苏步摇,发间别着素淡的绒花。
“殿下觉得妾身这一身如何?”苏清意起身转了一圈。
萧恪:“极好。”
带上给淑妃 、皇后还有老皇帝的礼物,还有萧恪买的那两盒点心,二人上了马车。
成王府作为皇子府邸,距离皇宫不远,马车入了皇宫的门之后还能往里再走一段,只不过没有皇帝的意思,到了下马桥,管你是乘车还是骑马,是皇子还是大臣,都只能下车步行。
他们要一路步行至后妃们居住的掖庭宫,距离不短,很是要走上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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