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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老家了,当我走入我阔别了二十年的村子时。入目的便是一个男人,白发苍苍,浑浊地双眼却是望着村东口一眨不眨。
我问母亲,此为何人。
母亲说,这是你的大叔。我打算询问下去,母亲却不愿意再说了。
我在村中呆了几月,日日都见大叔坐在村东口的那块石碑上,痴痴地望着。无论刮风下雨他都没有间断过,每日依旧。
而在某大雪天中,大叔死了。他倒在了那块石碑上,双眼大睁,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母亲哭晕了,吓得我急急忙忙地把母亲背回家疗养。
母亲醒来后,我了解到大叔的故事了。
多年前,有一个瞎子进村了。他虽然眼瞎,但是模样长得俊俏而且口才一流。在村东口摆一张桌子,拿一块香木,每晚开场说上两段。众人也喜他说的戏目,东家给点饭,西家给点菜。到了节日之时便是瞎子最为红火的时候,瞎子一日赶几个场子,把戏唱得每家开心了,这个把月的粮食就到手了。瞎子就这样渐渐地在村子里住下了。
村里的汉子各个长得粗枝大叶,黑不溜秋的。而瞎子不说书的时候,光呆坐在村东口,模样俊美得能让小姑娘们芳心暗许。
当瞎子说书时可把他这个魅力给放大无数倍。
入夜了,瞎子清清嗓子,说一句帽儿:“三国西游梁山泊,武松打虎景阳冈。”瞎子的帽儿悠远辽长,众人的喝彩声鼓掌纷纷而至。此时,瞎子的模样带上几分豪气,让人忽略了他的残疾。
年轻的大叔是一个爱听戏的,他听了一遍瞎子的戏就爱上了瞎子。瞎子的戏就没一场落下的,还每一场都细细回味。
而有时候瞎子吃不起饭的时候,大叔就把瞎子带回家。这顿饭可不普通,瞎子每次来都能吃上一顿肉。瞎子总觉得此种恩惠让他受不起,有时避着大叔,可大叔却是一个厚脸皮的,不管瞎子怎么推脱逃避,只要当瞎子有难,他总是全力相助。
最终瞎子拗不过大叔,接受了大叔的帮助。两人也就那时开始慢慢熟悉了,瞎子也从村东口挪到了大叔的家里。众人这时发现这瞎子说戏的时候脸上带上了春色。
瞎子模样俊,隔壁村有一个女郎不嫌弃瞎子残疾,愿意照顾瞎子。媒婆上门说话了,却被大叔给打出去了。瞎子那时候身形就隐在房中的阴暗处,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
这大叔把媒婆打怕了,媒婆就不来了。而两人磨磨蹭蹭地,就这样过了两年都没寻一个伴。村子里闲话就出来了,难听的有,恶心的也有。大叔是听一次就揍一次这群人,可揍了又能如何呢?
嘴长在别人身上。反倒瞎子的戏越来越没有人听了。瞎子越来越沉默了。
某日,村里的人能看到大叔跪在老家的门前,大雪都已经覆盖住大叔的身体了。
众人唤了老太爷出来,可老太爷回话说,不理大叔,权当没生这个儿子。
大叔跪了许久,最后还是瞎子把大叔拉了起来。瞎子搀扶着大叔回到家中,待大叔睡了以后,瞎子去到了老太爷的家中。
“我会走的。”
次日,大叔就寻不着瞎子了。最后就坐在村东口,望着,望着,一望六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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