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蠢得要死的制服、戴着帽子的纪宵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如果只是楚澜还好,偏偏他旁边还站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她牵着楚澜的手,在暮春时节已经换上了迷你裙和七分袖,打扮得青春靓丽。
就打扮而言,和情敌见的第二面,纪宵完败。
他努力挤出个微笑来:我打工你要吃点什么?
楚澜挑了挑眉,侧身让开一点给身边的女孩儿。她说话细声细气的,已经全无那天在电玩城的跋扈样子,也瞧不出泼辣,似乎心情不错。
纪宵机械地点,机械地收钱,像个一板一眼被设计好程序的机器人。宋诗咏点完单摇了摇楚澜的手,催他去那边等,楚澜却突然说:我好像没有你电话,给一个?
纪宵如蒙圣眷地报出一串数字,楚澜也没记,只听了一遍就点了头:那待会儿再跟你联系。先去等吃的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纪宵来不及多想,背弃理智后他笑逐颜开地说好。
工作时间来不及看手机,等纪宵轮到休息的时候,忙不迭地查看,果然有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简短地写着我是楚澜。
他想了想,存号码时备注打上阿澜,这样在他不多不少的通讯录里刚好能排在第一位。纪宵的小心思让他有些雀跃了,旁边一起打工的姐姐看他笑得不自知,多嘴问了句:女朋友发短信查岗?
纪宵摇摇头,又说:是暗恋的人。
那姐姐抿嘴笑,大概记起了别的什么事,感叹道:年轻真好啊。
纪宵给楚澜回了个短信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一整天都沉浸在莫名的愉快中。他下了班坐公交回家,耳机里的音乐放过三首,停在《ented》上。
我也很高兴能遇见你。
纪宵沉默地想,随着鼓点轻轻地敲打车窗的框。
周末的最后一个下午,他照例在麦当劳打工。三点到四点最是清闲了,纪宵坐在点餐台下的一个小马扎,无聊地打手机里的小游戏。他已经能够轻松地跳到万米高空了,每一次都在打破自己保持的原有记录。
纪宵就是这样的人,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万分执拗,对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放手,也永不满足既定现状,有着一腔少年的孤勇。
听到脚步声时纪宵猛地站起来,低血糖瞬间侵袭了他。一阵轻微的眩晕后,纪宵连忙露出个微笑,舌头打了个结,欢迎光临到底没说出口:楚澜?
楚澜这次是一个人,他穿了件简单的灰色长袖t,外罩针织衫,原本就有点溜肩这下更显得单薄瘦弱了。随便点了份薯条,两杯可乐,然后他说:现在不忙?
纪宵给他配好餐:好了对,现在人少,他们都偷懒去了。
楚澜:那你也可以偷懒吧,请你下午茶。
纪宵:麦当劳啊,真寒碜。
楚澜:因地制宜而已,要不下次你找个哈根达斯店打工?
纪宵哭笑不得,可他内心雀跃,于是绕到旁边和值班的姐姐说一声,对方连忙接了纪宵的活计,任由他去放松片刻。
放在几个月前,他大概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能和楚澜一起坐在麦当劳里。春日的下午阳光灿烂,而落地窗边被晒得暖烘烘的,坐一会儿就有了困意。
纪宵没指望楚澜多跟自己说什么,他可能是恰好路过,就算过来,也应当不是专程来看自己纪宵有这个自知之明。
他喝了口可乐,摇晃杯子的时候听到冰块的哗啦声,楚澜的安静恰到好处。两个人一句对话也没有就分完了薯条,楚澜擦干净手指,想了想,说:和诗咏吵架了觉得可能我不太适合谈恋爱。
纪宵垂着眼,他的心脏很用力地跳动,扑通,扑通,却还要装作没事人一般。他忍不下去,最终低哑问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没人可说啊。楚澜咬着吸管说,声音模糊不清,你要是觉得烦就算了。
翟辛恩和周扬都说过楚澜没什么朋友。纪宵蓦地想起这句话,原来已经被他放到了一个贴心的位置,立刻收敛起方才的酸味:不烦,作为朋友这是应该的。
楚澜露出一个疑惑的不然呢的表情,继续说:那天不是跟她来这边买吃的么,后来电影开场前我接了妈妈的电话,要我回家办点事我在准备雅思,以后可能要出国她听了就不开心,扔下我自己走了。
纪宵:呃,我不太懂女孩子,但听起来好像不是你的错。
楚澜没表达不赞同,他叹了口气:很累。
纪宵桌下的手指握紧了又放开,竭力让自己把酸溜溜的话说得平常些:那你为什么不和她分手?
啊?
就那么喜欢她吗?
楚澜眨了眨眼,不知是否咀嚼出了不寻常的气氛。他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直到纪宵发觉自己好似说错了话时,楚澜才说:暂时没想过其实我怕你笑话,这种事,我觉得男生提不太好,她同学会对她说七道八的就想着,等她腻了就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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