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内有一座关园,园内风景独好。
哪怕在妖族被从万血封灵阵内释放出来后,在整个涂炭的世界里,也流传着关园美丽风景的传言。
因为关园的主人,也是如今魔域的主人。
魔域从来没有过主人,无论是在魔帝昊苍失踪之前,还是在魔帝昊苍失踪之后,因为魔域有九个,统称作九大魔域,它们不可能有一个共同的主人。
但偏偏它现在有了一个主人。
魔师伊相。
算计了正魔两道,在妖族爆发前全身而退,全力经营着而今的魔域,这样一个可怕逆天的人物,就居住在关园。
魔域最可怕的人不是第一魔帝昊苍,而是这个真正做到一统魔域的谋士,一个真正的天才,一个彻彻底底的阴谋家,他却拥有着整个魔域,乃至全人类领域内,最美丽的院落。
战争的爆发,让世界一片狼藉,唯独这里被保存完好,独享其美丽。
但美丽的事物,仍旧逃不过四季的交替,逃不过岁月的侵蚀,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恒久,最终都付诸时光。
关园的落叶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原本争奇斗艳的花卉枯败昏黄,各自耷拉在园中的一角,只有假山上的清澈泉水还在流淌,它们携起两岸的落叶,卷着零落成泥的花瓣,不知疲倦的奔流。
就像人一样。
从幼年,到青年,到中年,到老年。
一直都在奔流不息,一直都没有回头,一刻都无法停歇,去看两岸的风景。
直到春去秋来,苍翠变成枯黄,什么都在改变,只有关园的主人没有改变,包括守园的人都换了两拨,没有人知道那些失踪了的守卫去了哪里。
或许他们正是那些曾经娇艳的花儿。
关园中有一处庭院,庭院中有一座亭,很古朴的设计,不出意料。
魔师伊相平日里喜欢坐在这亭里,沏上一壶上好的茶,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慢慢饮嘬。
他今日没有在亭内。
这几日,他都没有去关园中央的那座亭,因为四下美丽的景色已经不再,因为他一直一个人饮茶,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孤独的感觉,以至于当有人想要共饮的时候,他会不习惯。
不习惯,不喜欢,就不去。
就是这个简单的道理。
七夜的身影出现在关园中央的亭内,随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三雪,他们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不算景致的景致。
没有人。
以现在七夜的修为,不要说潜入关园不被那些守卫发现,世界之大,他能够去的地方太多,不能去的地方太少,他是站在山巅顶峰的赏游人。
但他扑了个空。
关园内没有景色,连一丝一毫的绿意都没有。
即使知道现在的季节是秋天,七夜的眉头仍旧忍不住皱起,他盯着亭旁的小屋,仿佛能够透过小屋看到屋内的光景。
“你回来了。”很普通的招呼,哪怕是两个没有修为的修士,相互之间点头打的招呼,都要比这复杂一些,但这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所以他们打的招呼很普通。
“是的,我回来了。”
“你为什么避而不见。”
“不想见,就不见。你自诩顺心意,难道连这种道理还需问?”
“亭内没茶,我渴了,想喝茶。”
“那便自己倒吧,茶壶就在桌案上,里面的清泉尚温。”
七夜的眉头皱得更深。他不是不满于伊相的待客之道,但他总觉得这关园内有一种古怪的气氛在,因为这种气氛让他感觉到格外得不舒服。
什么都没发生,又或者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
魔师伊相或许知道,可他对七夜避而不见,这证明即便他知道也未必想说。
“我已经见过师傅和父亲了,他们现在的情况还好,你的计划成功了。但我,失去了那段详细的记忆。”
“不是失去,而是被封印了。你知道得太多,被星空那人强行封禁了这段记忆。”屋内,伊相的声音继续忽远忽近地飘出,如果不去侧耳仔细听,甚至几乎听不清。
七夜不去管这些,他来找魔师伊相,也不是为了献出他那微不足道的怜悯和愧疚,他还不至于那么愚蠢。
堂堂魔师,算计了天下人,算天算地的谋士,又怎么会需要他人的怜悯。
他不需要,这是一个魔师的骄傲,七夜理解,所以他不会因此而来。
“我来这里,是想问你一个事情,无关星路,也无关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只有蠢货才会不断提起,而聪明的人只需要铭记,然后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