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政信步于街市,今天是休政日,不用上朝,他以白带束发,上穿粗布白短衣,下着灰白绑身裤,一双褐色麻绳鞋,腰间别着麦黄色酒葫芦,像极了一个无业游民,谁能想到这个人会是一人之下的首辅大人。
他哼着小调,缓缓地朝龙城西的公孙府前进,这龙城紧张的气氛丝毫不影响刘政的情绪。一个好心的背着行囊的路人走过来,拍拍刘政的肩说道:“兄弟,这里又要不太平了,你怎么还这么有闲心散步啊。”
刘政取下酒壶,笑着说:“啊,不在意不在意,人各有命,我相信我是被眷顾的人,喏,来一口吗?”好心的路人惊奇地看了眼刘政,接过酒壶盖子,一饮而尽,说道:“真不错,谢谢你的酒,我可不觉得我有那种运气,但愿上天真的保佑你吧,再见了。”说罢,他匆匆地离开了。刘政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不太平?龙城可不会,不太平的,是一些人的心呀。”
青石铺的街道边行人几乎少了一半,人们的脸上无论年轻或者年迈,不约而同的保持着愁容,昨日的歌舞升平消散不再,青楼都没有花枝招展,赌坊也不再喧嚷,刘政觉得无聊,干脆径直走向龙城西的公孙府。
公孙府高门张开了血盆大口,仿佛要将进去的人吞掉似的,贪婪而又高傲。穿着花花绿绿各式锦缎长衣的官,有的带着侍从,有的携着妻妾,交请帖给看门的家丁后,带着职业的笑容地走进了那张巨大的嘴里,一派热闹生气的景象。
刘政叹了口气,便走过去。正巧,那个肖少学士也到了门前,他身着黑色底料紫花案长衣,稀疏的头发上牵着一只银制发簪,手里提着三个叠着的红色盒子,当是贺礼。他瞧见了刘政,小眼睛转了转狡黠的说道:“哟,首辅大人那,您也来为公孙长老祝寿吗?”
刘政回头笑道:“哈哈,那是当然,收了别人请帖岂有不来的道理?”
“可是首辅大人,这贺寿讲究'三盒礼',您两手空空,怕是不太好呀。”
“嗯?'三盒礼',哦,瞧我这记性,哎呀,这该如何是好呢?”刘政眉头紧皱,像两头打架的公牛,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肖少学士得意地扬起了头,脑袋上的银簪抖了抖,道:“其实呢,首辅大人不必担心,公孙长老为人宽广,知道您出于茅庐,不会计较这些牛毛之礼,可是,您这身不敬的装扮,实在是有点过不去啊,我这里还多了一件长衣,大人若是不介意,就当作薄礼,赠予您了。”他看刘政焦急的面孔,心里很是痛快,让你在朝廷上使我们难堪,这次一定把你这乡巴佬收拾的服服帖帖!
肖少学士刚要回马车,刘政便叫住了他,“哎哎哎,且慢,少学士不必在我这人身上花太多心思,薄礼我就不要了,我可穿不起那东西。”肖少学士一听,鼻孔都要朝天了,他哼了哼道:“首辅大人是瞧不起我喏。”
“少学士想什么呢!”刘政一脸义愤填膺道,“礼尚往来的规矩我还是懂的,怎么敢将它收下呢。”然后他凑到肖少学士耳边低声说道:“更何况鹫之余食,孰受之?”
说罢,刘政将请帖递给看门的家丁,请帖上附了一块方形的龙纹官银,家丁眉开眼笑,谄媚地将刘政请了进去。刘政大摇大摆地消失在门后,留下一个肖少学士呆呆地留在原地,得意地表情凝固了,他回忆了一边刚才的对话。
愣了愣才发现,自己一直被他嘲讽,后知后觉地他摔下盒子道:“刘政!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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