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林珠也没拒绝, 听话的从他手里接过,她咬了一口, 果然很甜,又看了看瓷碗里软糯的白粥。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三年前。”他往嘴里扒着饭, 声音囫囵不清,“以前你老说做饭很简单,我试了试, 还真挺简单。”
项林珠看着他,因着背光他的面貌不是太真切,只瞧见他蜷着一只腿半伏着腰坐在床上吃饭。
她捧着碗往里挪了挪,拍拍床垫:“你上来坐着,会舒服些。”
他于是把耸搭在床沿的那只腿也挪上去,两条长腿盘在一块儿,像坐在炕上。
项林珠还捧着碗,那热度暖着掌心,久了有些发烫。
谭稷明低头喝着粥,一天一夜未进食,他有些饿,末了抬眼看着她:“怎么不吃?”
她这才开始吃:“我老觉得这是在做梦。”顿了顿又说,“你……不是准备结婚了吗?”
他应着,已将一碗粥喝完,把碗搁旁边的矮凳上放着,抻开了腿靠墙和她并排坐着。
“我原本真打算结婚了,如果没有这场台风。”
“……我明白。”
他曲起一条腿,抻开了胳膊支在膝盖上,开口串出一抹笑:“你不明白。”
“我明白。”她重复,“虽然这是场灾难,但我挺感谢它,如果它没有发生,或者发生在你结婚之后,那时就算你惦记着想来看一看我,你也不会走出北京,因为你得对你的婚姻负责任。”
谭稷明在阴影处看着对面墙上的电视机,半晌没说话。
“我了解你。”她沙哑着嗓音道,“你迟迟不结婚也是这个原因,并非不慎重,而是太慎重,因为一旦结了婚就不能回头,可你还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把对我的感情全部抹杀掉,不管这份感情是爱还是恨或者是仅存的一点儿怀念。所以我感谢这场灾难,不管你的感情如今是怎么样,是它把你带到我面前,而你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回头了。”
她口气平淡认真,甚至带着点儿严肃,像在和他谈判。
但谭稷明听在耳里却有别样的感受,她说出口的一个个字儿仿佛带了力道,颗颗砸在心上。
男人和女人关于触动的点不太一样,项林珠为了尽早赶回来见他,三年内搞定五年的学业没让他感动,每天跟公司楼下耗着只盼着和他说几句话没让他感动,甚至最后撕了合约忍住眼泪求复合也没能让他有多少触动。
可是这会儿,他却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心脏一点点往外溢出,那东西带着酥麻,又有些酸楚,还有些温暖。
他知道那个东西叫做感动,他感动的点在于,这个曾经那么不善言辞的女人竟是这么了解他,了解到无需言语沟通,只凭外在行为就能判定他目前以及未来的内心活动。
男人不似女人感性,他们一生擅奔跑追逐,在忙碌战斗的过程中,能有一个人透彻全部的去理解他会变得尤为珍贵。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非长年累月的相处和磨合,又怎会将一个人了解的如此彻底。
遗憾的是大多人在磨合的过程中,被生活的繁琐和矛盾的碰撞冲击掉了美好的信念和善意的理解,结果不是跳着脚分道扬镳就是流着泪不欢而散。
谭项二人很幸运,如果当初的项林珠乖觉服从于谭稷明,或者谭稷明一味迁就项林珠的选择,谁又能保证在朝夕相处的矛盾中俩人会不会越走越远,而那些在平静中耗尽的耐心和感情或许比突如其来的分离更让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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