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样,我笃定的是她这个人。”凌未行说着,松开了我。
我朝纪叙梵快步走了过去。
他的眸在笑,展臂将我紧紧抱住。
在这埋葬着无数秘密和沉重的旷野里,在百人的环绕中,他将我紧紧拥住。
他宽阔的肩背后,是敛下眼眸的夏静宁,她浑身颤抖,却安静地沉思着什么。
可和我没有关系,我只要此刻。
“行有方琪的消息,是吗?”纪叙梵在我耳边道。
他猜到了!
我没说什么,因为答应过行。
“我等。”他微微一笑。
我仍没说什么,只是往他怀里更靠紧一些。
“本来,今天绝不会放你,方琪我自会替你夺回。只是,你在行那边也好,他有护你周全的能力,这样,我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全力对付我哥哥。”
我一愣,他抚上我的发,随即,放开我,道,“苏晨,我看着你离开。”
我用力点头,这一刻我想我是幸福的,二十四年,最幸福的时间。因为被爱的人信任。我看向凌未行,天边曙光正好,映在他身上,衬衣就像雪白的波涛。
车子在行进,车内播着不知名的轻音乐。
琼川离我远去,远去的还有那个和刚我订下一生之约的男人。
刚靠近,便要分离。这世上,总有些事不在我们掌握之中。
他放开我的时候说,苏晨,墓地的事交给我。
我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会替我去查贝瑾的事。这个冰冷的墓地,埋在了琼川,他怕也同样埋进我心里。
我笑道,纪总,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说过的话你不喜欢重复一次,现在怎么自掌嘴巴了?一说再说,不嫌烦吗?
他展眉而笑。
当他的脸终于模糊成黑点的时候,我心里突然生起一股不安。
车上,我和凌未行中间隔了一个位置。 我们都变得沉默。我相信他,却其实也生他的气吧。
他凝神远眺。窗外,晨光明媚,他的侧廓同样明朗。
和茵的小教堂在薄霭缭绕中,一片祥和,我忍不住打开车窗看去。
在这教堂里,有个褐眸男人对牧师说,我的妻子怎样怎样。
同样是这个小教堂,那个烛光融融的夜晚,我寻回了四年前摘星湖畔宁大礼拜堂里最美丽的记忆。
搁放在膝上的手突然一暖,温暖的大手覆上了我的。
我一怔看去。
凌未行仍是方才的安静姿态,眸光同样落在窗外。一袭银白西装,优雅恬静。
握着的手,越过了中间这突然变得陌生的距离,仿佛越过时光。
我想推开他。
骨节微微作响。
我的手,被他握得有些生痛,我不怕这痛,却确实生他的气。
当车子在宁大驶过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淡淡看我,礼拜堂红砖白墙的景致便在他背后慢慢消离。
这个曾埋藏我们青涩岁月的地方,他选择了不看,却轻声道:“晨。”
“嗯。” 我低声应了。
“梵猜出了方琪在我手上,对吗?”
我一怔。
他轻笑道:“能看到他震怒,即使不过一刹,也值了。”
看着我微微睁大的眸,他敛去了笑意。
“我珍惜的这个人,我希望,他也能全心以待,好好珍惜。”
他语气平静,像在说着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一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笑笑:“抱歉,对你用了强,你心里一定在怨恨我吧,你今晚出去的时候,我其实知道。你白天神色不对,我早料到你会再去墓园。我本来想追过去,那时,我助理来电,说几个小时前梵带人离开了宁遥,他一直没查到梵的具体行踪,我猜梵是找你来了,让助理派人过来,安排好事情后,我便去了墓地。这里在我去美国前来过很多遍,所以小路我很熟悉,萧坤他们守在墓地入口的地方,我的人还没到,我便避开萧坤他们,走小路过去……抱歉,听到了你和梵的对话。
“我考虑过,我……尊重你的抉择,只是现在弘在暗处,出于考虑,我把你抢了过来。”
他说罢,缓缓放开我:“不要怕,只是带你去看看方琪。”
我眼眶湿润,摇摇头,想向他道歉,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行,对不起。”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对他说出这几个字。
他摇摇头,侧身去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