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进了另一个休息室。
他扶我到床边坐下,自己坐开一些,温声道:“休息一下,等你恢复力气,我让人送套衣裙过来。”
想不到我两次去酒店,都要更换衣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狼狈,心里突然有些麻木的感觉。我怕他担心,扯了个笑:“好。”
他眉头却猛地一皱:“苏晨,没事,你别这样,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他眼中一瞬划过心疼,却又迅速清清嗓子,借故将这微泄的情绪掩去。
我张了张嘴:“行……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谢谢你。”
他微微一震,突然站起身来,大步走到我面前,将我抱进怀里。
他抱着我的手竟有丝颤抖。
他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将我放开:“苏晨,抱歉。”
我怔怔看着他。
一直觉得,纪叙梵的眼睛深沉似海,凌未行的眼睛颜色有些浅,是那种淡淡的杏色,而现在,我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他的眼里,也酝酿着一片大海。
这片海,不随波,不逐流,多是平静无波,但很深。如今,这片深厚中,只映着一个人的模样。
我鼻子一酸,眼睛又湿了。
凌未行明显为我所吓,他本能地伸手过来,却又飞快收回去。
语气却已是微微见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方才还碰了你什么地方没有……”
我连忙摇头,陡然间想起纪叙梵说“你自己待一会儿可以吗?……我去去就回”,泪水簌簌地突然就掉了一脸。
恍惚中,只听得凌未行的气息变重,我一惊,我累他担心了,正想跟他说没事,方才抬头,却被他轻轻搂进怀里。
“我对自己说过,绝不能再冒犯你……只是,我实在没有办法看你这样,苏晨,我带你走,好吗?”他声音里带着沉痛。
这一刻,纪叙梵的脸在脑中竟有了些许的模糊。
你曾说护我周全,随即转身离开。
我只能永远凝视你的背影。
当管仲修的手扯裂我裙子的时候,你怀里拥着她。
你总是走得太快,离得太远,我跟不上。
这样想着,竟淡淡地笑了。
“晨,别这样笑。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这样笑,我心里就像被人撕裂了一般。”
我蜷曲在他怀里,听到他有力而沉重的心跳声。
“你们到那边看看在不在。”
这时,门外忽有声响传来,是脚步声,能听出人数不少,听上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我模样狼狈,凌未行微一思虑,熄掉房内灯光,揽着我坐到地上,末了,将我的头轻轻压进他怀里,他也俯下身子,下颌微微压在我背上。
未几,有人打开我们房间的门。
“这里没有。”
“走。”
几个男人在门外匆匆一瞥,离开了。
我们被床弦掩住,他们要查的地方多,见没有灯光,也就没有细查,并没有发现。
我们索性没有起来,看着落地窗外月色如霜,花木扶疏。
“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那么我带你回去找他。我必定狠狠揍他,质问他为什么这般对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跟你在这里待一待,就我们两人,一会儿就好。” 黑暗如水,凌未行松开我,淡淡笑着说。
心像被谁的手死死抓着,一下疼痛起来。
行,你怎么还能够如此平恬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能?
“不值得的。”伪装的平静终于被撕破,我哭了出来,在他怀中,放肆地哭了出来。
原来有人能让你安心地哭一场,是件这样美好的事。
原本挪靠到床脚的凌未行猛地伸手将我拥入怀中。
然后,他慢慢抬起我的脸,手指摩挲着我的双眼,将泪水一一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