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天只吃一顿饭,又餐餐只点一份米饭和一个素菜,一个月下来,她肉眼可见地瘦了好多,连脸色都看起来很苍白。
那天中午在食堂打饭,陆嘉鱼遇到了陈谕。
当时她刚刚打好了饭菜,正要去找位置坐下,经过食堂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陈谕下课过来吃饭。
自从开学的模拟考试成绩出了以后,陆嘉鱼就再也没在学校碰到过陈谕。此刻见到,只觉得好像已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努力地露出点笑容,招呼道:“陈谕,好久不见。”
陈谕一眼就看出陆嘉鱼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人看上去也很疲惫。
他低头看了眼她餐盘里的饭菜,除了一两米饭,就还只剩下个清汤寡水的小白菜。
他不由得蹙起眉,问:“就吃这个?”
陆嘉鱼笑了笑,嗯了声,说:“我没什么胃口。”
陆嘉鱼仍然是个骄傲的人,她不想陈谕追问她,打了声招呼就径直去找位置坐了。
从前走到哪里都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如今连吃饭都只找角落的位置坐。
陈谕盯着陆嘉鱼看了会儿,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去窗口打了两份饭,特意多打了两份肉。
陆嘉鱼埋头在吃小白菜,她吃得有点慢,因为眼泪模糊了视线。
忽然间,她面前的餐盘被人拿走,重新换上了一份有肉有蔬菜的餐盘。
她不由得愣住,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
陈谕在她对面坐下,平静地说:“吃这个。”
陆嘉鱼红着眼眶看他,很不解。
陈谕很懂得给陆嘉鱼留面子,他并没有直视她的目光,说:“没胃口也要多吃点,高三学业压力重,营养要跟上。”
陆嘉鱼看着陈谕,她强忍着眼泪,开口声音有点哽咽,“陈谕——”
“赶紧吃吧,一会儿还要上课。”
陈谕说完就没再开口,认真吃饭。
陆嘉鱼看了会儿陈谕,终究还是拿起筷子,轻声道:“谢谢。”
陈谕是男生,吃饭比较快,他吃完,离开前把自己的饭卡给了陆嘉鱼,说:“最近刷我的卡吧,我过两天要到校外参加个集训,饭卡也用不上。你记得荤素搭配,没胃口也要吃。”
陈谕根本不等陆嘉鱼拒绝,他说完留下饭卡,端起餐盘转身就走了。
等陆嘉鱼反应过来,陈谕已经离开了食堂。
陆嘉鱼看着陈谕留下的饭卡,她知道陈谕是心软同情她,她心里很感激他。可她不想再欠人情,吃过午饭,她去了趟求知楼,找到陈谕的班级,在教室外面望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陈谕。
她委托一个同学把饭卡还给陈谕。
离开求知楼的时候,意外遇到了沈池。
两个人一个下楼,一个上楼,避无可避。
沈池看到陆嘉鱼,眼中又浮现出心痛,他很想上前,可父亲的警告尤在耳边。
陆嘉鱼看出沈池的犹疑,她大方地朝他笑了笑,便越过他,径直下了楼。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眼看着艺考的时间快要到了。陆嘉鱼无论如何也凑不够报名费和路费,她犹豫着要不要向舅舅借一点。
可就在她鼓起勇气想回去向舅舅借钱那天,舅舅却出了事。
那天晚上下自习回到家,意外地没有看到舅舅和舅妈,只有蒋峻和蒋杰兄弟俩急匆匆地要出门。
她下意识问:“你们要去哪?舅舅呢?”
蒋杰一边穿鞋一边匆忙地说:“我爸在工地上出事了,我们去医院。”
陆嘉鱼一听,立刻放下书包,也跟着两个表哥一起跑去医院。
到了医院,就看到舅舅痛苦地躺在病床上哀嚎,身上多处都打了石膏板。”
舅妈坐在床边一边抹泪一边埋怨他,“每天都说让你小心小心,你偏不当回事。自己在外面赚钱这么辛苦,养家糊口都不够,你还要逞强帮别人养孩子。我上辈子真不知造了什么孽要嫁给你,整天担惊受怕还过不了一天好日子。”
蒋明今天上工,打线槽的时候不小心从两米多高的梯子上摔了下来,摔断了两根肋骨,这会儿躺在病床上直喊痛。
陈华一边埋怨他又一边心疼,起身要去接水,转过身才看到两个儿子和陆嘉鱼站在门边。
她并不知道陆嘉鱼也跟着来了,看她局促的那个样子,想必也是听到了她刚刚说的话。
可听到就听到吧,她讲的本来就是事实。
也没多做解释,问大儿子,“卡带来了吗?”
蒋杰点点头,担心地问:“爸没事吧?”
陈华道:“这能没事吗?还不知道要养多久。”
她让蒋杰把银行卡给她,说:“你们照顾下爸爸,我去缴费。”
蒋明这一摔就摔出去几万块钱,大半年的活儿都白干了。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终于能出院回家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