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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搅动的黑夜
牵引车开不快,宋霁辉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纪月觉得太过尴尬,索性开始装睡,后来却迷迷糊糊的真睡着了。宋霁辉俯身拍拍她,纪月,到了。纪月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还带着梦中惊醒的迷茫,啊,到了啊。她想去解安全带,但是按了几次都按不下去。宋霁辉伸手去帮她解开,纪月吸了吸鼻子,你这搭扣不灵活,说着推开门下车。
那头师傅已经熟练地放下了她的车,手上拿了一沓单据,小姐,你检查下你的车,车身、漆面,没有问题就在这里签个字。
哦,好,这里签字?她好像没有完全从睡意中清醒过来,整个人显得有点呆愣愣的,宋霁辉抿着嘴笑了下,他伸手拿过师傅手上的单据,给我吧,一会就结束了。纪月似乎还是没明白发生什么事,依然傻乎乎的点点头。
吹了一会冷风,纪月似乎才回过神,她看到宋霁辉跟着师傅的指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绕着车辆检查了一圈,最后才打开奥迪车,把手套箱里的行驶证递给师傅拍照。
师傅把行驶证还给宋霁辉,车主过来签字。
哦。纪月拿起笔,准备签字。
半夜三更的,被你们搞死了,还正好是200公里以内......
宋霁辉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钱包,掏了五张一百元递过去,师傅接过钱,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纪月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宋霁辉冲她笑笑,摇摇头,轻声问,签好了吗,走吧。她低下头,赶紧把剩下的单据签完,待她再回头时,宋霁辉已经把她的包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放进自己的车里。橘色的路灯撒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拉出一条孤寂的身影,仿佛照顾人已成为他的习惯,不知道上一个让他陪到天明的又是谁?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纪月突然想到这句,最适合今天晚上的宋霁辉。
也许是之前睡了一觉,回去的路上,纪月显得精神奕奕,就在她琢磨着是重新装睡,还是没话找话的时候,宋霁辉先开了口,陪我说说话,我怕犯困。
她看着窗外,街道上空无一车,路旁的景物在飞快地倒退,随便搭了一句,你收费那么贵,和你聊天我要破产的。
宋霁辉笑了起来,今天晚上不收费。
纪月把视线从窗外的风景转向他,她发现,宋霁辉笑起来不如顾景和那种年轻肆意,他有着他自有的克制,会弯弯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涡,而眼角也会像上挑去,画出愉悦的弧度。
你怎么那么晚去莫干山,去干吗啊?
我在莫干山上有栋民宿,休假的时偶尔会去山里住几天。
真好啊,不像我,为了一套房子,要死要活。
宋霁辉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其实他和纪月的关系,也是这几个月才融洽起来,纪月不再抗拒和他对话,开始和他说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他故意岔开话题,你呢,晚上走山路,太危险了。
部门团建,他们都过去了,我开会耽搁了。
哪个酒店。
一个叫遇见你的民宿。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土吗?有一股三亚味。
宋霁辉抿着嘴,带着笑意,那你说什么样的名字不土?
纪月回过头看他,你的民宿叫什么?我来品品。
红旗青盖鸣钲处,都是迎来送往人。
那么长,哪有民宿起那么长的名字。宋霁辉知道她是故意的,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她眉目含笑,顾盼生辉。
迎来送往。
是不是还有个姓yin的老板啊,你这也是谐音梗啊,不合格。
宋霁辉笑了一下,不再说话。过了会,他看了眼纪月,发现她又睡着了。等红灯时,他把后排的大衣捞过来,给纪月轻轻的盖上。
到停车场的时候,已经凌晨4点多了,虽然依然看不到天亮的痕迹,但是如果你仔细看,在这黑墨一样的山林间,现在能看出深浅不一的黑灰了,是深黑的竹林,或是浅灰的茶园密布在山腰上。店家门口的引路灯,照出底下一小片光亮,却足够照亮路人的前路。
纪月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宋霁辉的大衣,他的衣服和他人一样,带着木质调的香味,温暖且舒服。这时她才发现,宋霁辉穿着短袖T恤,露出一段结实、健壮的胳膊,能看到紧实的肌肉曲线。
宋霁辉从后备箱里把她的行李包拿过来,纪月想去接,他避了一下,走吧,还要走一段路,我拿着。
上山都是铺的柏油路,其实还算好走,只不过纪月穿着高跟鞋,吃力的跟在后面,宋霁辉放低步伐,像是给她解释,又像是安抚,上面路窄,所以车只能停在下面。
转了一个弯,到一个分叉口,右手边能看到一栋纯白色的现代风格别墅,小臣在门口等了有一会了,他看到纪月走上来了,心中大呼,菩萨显灵,老板终于来了。当看到纪月边上站了一个陌生男人时,他又自觉把嘴巴里的话先咽了回去。
宋霁辉把手上的包递给纪月,这里往左走,上去三百米,能看见一栋啡色外墙的建筑。纪月透过民宿
', ' ')('门口昏暗的路灯,看到他的眼里已经出现血丝,眼下显出两块青色的阴影,谢谢你,宋霁辉......纪月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回去吧,有什么话睡醒再说。
纪月接过他递过来的包,转身朝里面走去,助理小臣看到了,赶紧小跑了两步,拿过纪月的东西,他朝宋霁辉点点头,便跟着纪月走进去。宋霁辉目送他们进去之后,才慢慢的往上走。
大衣上男人的木香味,现在混上了女人的花香味,昭告着一场冬日深夜的偶遇,一段四五个小时的独处。亮光破开黑夜,能看到白墙黑瓦,能听到山涧流水,那流水是被落花搅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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