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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定风坐在椅子上,案前就摊着那份圣旨,面对属下们的追问久久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抬头,语气平静的说:“此时正是清剿蛮人的关键时机,传我号令——继续追击。”
“可是……”一向玩世不恭的尤甲也面露担忧,“这是抗旨吧?”
戚定风没回话,隻重复着自己方才说的话:“一切有我。”
大家互相看了看,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操练!”戚定风见他们都不动,皱眉呵斥道:“我的话你们都当成耳旁风了?”
于是将士们只能鱼贯而出,该干嘛干嘛去。只是大家的心情都比较忐忑,毕竟抗旨不尊这种事可是大罪,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只怕将军不好过。
大军继续前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连连告捷,蛮人几乎溃不成军四散奔逃,可戚定风不肯鸣金收兵,仍然穷追不舍,誓要杀光最后一个蛮子。
朝廷那边又连续下了三道撤兵令,戚定风全部充耳不闻,攻伐的速度更快了。
尤甲实在担心,偷偷找了阿花,将事情的严重性同他说个明白,让他去劝劝将军:“我也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可……可老大这么抗旨,我怕回去后会有大难。”
阿花瞪大了眼睛,话都没听完就急急忙忙衝了出去,直奔戚定风的大帐。戚定风还在看沙盘,冷不丁被阿花抱住,他回头揉了揉他的头:“别闹。”
“我们回去吧。”阿花闷声说,“我听说抗旨是很严重的,万一那个狗皇帝为难你怎么办?”
戚定风无奈的说:“是尤甲告诉你的吧?”
“不用担心。”他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却要欺骗阿花:“这种时候,我是绝无可能撤兵的。”
说着,他抬手点了点沙盘正中央,又道:“我么同蛮人交战数十年,他们就犹如夏日杂草,只要给他们一口喘息,得了春风便又迅速壮大起来,继续侵犯我大齐领土。”
“如今好容易有了机会能彻底剿灭他们,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手软,必须要杀光他们最后一个人,方才能为我大齐换来万世太平。”
戚定风想得很清楚。他也很明白陛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召他回京,无非就是不想看他立下更高的威望,甚至宁可留着蛮人这个隐患,也要牵製住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陛下的资质和心胸并不是个合适的君王,但他别无选择。为人臣者当为君分忧,哪怕龙椅上的人再荒唐,他也只能低头辅佐。
戚定风更加明白此战一了,等待他的是什么下场。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就此罢手。
阿花劝不动他,他根本不懂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的话,他心里着急也没用,戚定风就像变了个人,谁的话都不听。
因为他的坚决,大军在外头硬生生又拖了两个月,直到将蛮人的部落大旗焚毁,将他们的王砍下战马,这一战才真正结束。
而困扰了大齐数十年的毒瘤也被拔除,几乎所有将士都狠狠出了口恶气,大骂着痛快,为那些死去的同伴报了仇。
回程的路本该欢歌笑语,这一仗胜的何等荣耀,但所有人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宛若头上盘桓着推不开的乌云。
他们才刚一进城,戚定风甚至盔甲都没来得及脱下,就被守在城门的巡防大营的人按在了地上,连夜押往大牢。
他们高声扬言,说戚定风是忤逆圣上、罪大恶极的叛徒,当诛九族。
阿花趁乱施法逃了出去,心里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戚定风明明说过不会有事,为什么忽然就要被杀头,而他信以为真,竟真的傻傻的以为不会有事。
他慌不择路,连夜跑回山上,求仙人救他。
仙人垂眼掐指一算,半晌才抬头平静的说:“我没办法。”
凡人的命数从来不由神仙定夺,他们虽然睥睨众生看似高高在上,实则根本无权随意干涉凡间的事。戚定风命有此数,谁也救不了。
阿花不信,转身又跑去找螺螺,心里还抱着希望贺观棋能帮上忙。
可是这最后一丝希望也落空了。
第二天他就在皇城外的公示榜上看到了张贴出来的皇榜,他不识字,只能听旁边的人议论。百姓们义愤填膺,大将军在外英勇杀敌立下汗马功劳,凭什么回来就要被杀头?这是不公!
可是那些义愤填膺说公道话的人很快也被赶来的官兵抓进了大牢,上面的人不许任何人议论戚定风的事,谁要是妄议,谁就是同罪。
于是京中一片压抑,人人自危,敢怒不敢言。
阿花紧紧地握着拳头,在一边看了许久许久。
第二天半夜,一道人影悄悄溜进了关押死囚的大牢。
山鸡篇
六十
地牢太大了,里头的牢房无数,阿花压根不知道戚定风被关在什么地方,只能一边躲着狱囚一边找人。地牢束缚重重,就算有仙人的符护身,他也还是感到不舒服。
恰好路过几个巡房的狱卒换班,通过他们的对话才知道原
', ' ')('来戚定风算“重犯”,重犯都是关在最底层的,于是他脚不沾地连忙往下跑,想在天亮前把人救出来。
最底层的牢房一般都关着罪大恶极的死刑犯,所以环境十分恶劣,阴暗潮湿恶气熏天,虫鼠遍地乱窜,人在里头多待一会儿都不行。
很快,他就找到了戚定风,他就被关在最角落的一间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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