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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云烟说,读书的门道很多,将来贺观棋要是考中了状元,用钱的地方更多,螺螺于是牢牢记在了心里。
贺观棋脱去外衫,简单洗漱一番后,搂着螺螺沉沉的叹了口气:“在里面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想着你,好几次差点写错卷子。”
“陪我睡会吧。”
他的语气中藏着浓浓的疲惫,螺螺哪有不同意的,当下脱了鞋袜爬过去,和他一起盖上被子。刚躺下没一会儿,耳边就传来贺观棋沉重的呼吸声,他已经睡着了。
螺螺趴在他的胸口,听着里头有力的心跳声,这些天的空虚和焦虑渐渐被抚平,本来不困的他也觉得眼皮子沉重,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他睡得不算好,做了许多噩梦。
他一会儿梦到贺观棋倒在血泊中双目紧闭,一会儿又梦到云烟流着泪同他告别,乱七八糟的片段来回切换,让他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虚幻。
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都黑了。螺螺起身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转头看向贺观棋,他还在沉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螺螺从来没有做过噩梦,不知道那些可怕的梦境到底代表着什么,他怔怔的伸出手,在贺观棋胸口探了探,还是和刚才一样跳动。
梦里贺观棋的脸色一片惨白,像是死了很久,任凭他怎么呼喊都不给回应,螺螺很害怕。
他抱着膝独自坐到了天明,脑子仍然混乱。
清晨的阳光透进来,贺观棋终于睁开眼。和螺螺不同,他休息的好极了,一扫这些天的疲倦劳累,神清目明,身上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看来,螺螺果真是我的安神散。”他笑着捏了捏螺螺的小肉脸,亲昵的亲了一口,“没有你陪着,我竟睡不着。”
螺螺扭头,盯着贺观棋生动的脸看了一会儿,强迫自己忘记梦里那些糟糕的画面。他不断提醒自己,仙人说过,梦是假的,现实才是真的。
贺观棋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这才是现实。
他们在客栈里用了早餐,螺螺又叫人烧了热水送上来,让贺观棋好好洗个热水澡,活络一下筋骨。不过贺观棋却不肯一个人享受,拉着螺螺一起钻进了大木桶。
两人久别重逢,自然干柴烈火一点就着。贺观棋想他想得紧,螺螺也是一样,两人边洗边闹,荒唐了一下午,直到水凉了三遍,他们才又转战到床榻,就这样又过了一天。
考完试的贺观棋虽然浑身轻松,却也没有掉以轻心。他只在城里休息了三天,就带着螺螺回了书院。对于这次考试的结果,贺观棋心中有数,所以提前开始准备明年秋闱。
放榜那天他甚至没有去现场看榜,直到外头锣鼓吹吹打打,有人一路小跑着通传,贺观棋才知道自己是新科进士第一名。
螺螺骄傲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在一众书童里赚足了面子。
田螺篇
二十六
中了进士后,贺观棋在京中的名声水涨船高,每天登门拜访的帖子堆得老高。甚至还有人请了媒人递了婚书过来,要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并许上了万贯家财的承诺。
这种“榜下捉婿”的事很常见,以往也不是没出现过有些大户提前派了家丁护卫在榜下蹲人的情况,直接把相中的人强行带走。虽然听上去有些惊悚,但实实在在发生过,毕竟需要改换门庭的家族实在是太多了。
“又是这些!”螺螺收拾着手上一沓的拜帖嘟囔着抱怨。他识字确实不多,可却认得那些媒人送来的婚书,而且里头还夹着姑娘的画卷,这些天看多了他难免心生怨言。
“真要是看重你,怎么以前不见他们找你?还不是因为你中进士了,他们才下手!”
他说得愤愤,贺观棋却笑了:“螺螺生气了?”
“当然生气!”螺螺扔下那些帖子坐过来,满脸写着不高兴:“我当然生气啦!”
“你以前过得那么艰难,怎么不见这些人上门提亲,现在知道来了,谁稀罕!”
贺观棋凑前在他唇边轻轻一吻,似笑非笑:“不是因为有人给我提亲?”
他的话让螺螺的脸红了,他轻咳两声试图为自己辩解,可话到了嘴边又想起什么,忽然理直气壮起来:“不、不行吗?”
“你都有我了,难道还敢跟别的女子成亲?”
贺观棋唇边的笑意加深,逗趣似的道:“自然不敢。”
“家有娇妻,子徽怎么还能留恋外头的野花?”
螺螺别开脸,遮掩脸上的羞涩,不肯去看他,讷讷的说:“你知道就好。不过,我才不是什么娇妻呢!我是个男人!”
“都是那些人讨厌,我每天都要收拾那么多的帖子,烦也烦死了。”
贺观棋将他拉到怀里抱住,下巴在螺螺柔软的发丝上来回揉蹭,叹息般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残酷,在未成功之前,谁敢将宝押在一个穷书生身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举荐我的那位赵大人那样有一双识人的慧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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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说起来,我们这些寒门学子就和商铺里待价而沽的货物没什么分别。你只需看开些,这没什么。”
螺螺知道他的意思,却仍然不能释然:“可是他们天天这样,我怕打扰你读书。”
“无妨。”贺观棋放开他,随手捡起一张拜帖丢到纸篓里,淡淡的说:“这些帖子我一个都没有回过,再过些日子,他们也就知道了我的意思,慢慢就无人登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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