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是跟自己同龄吗?梓琪不由得暗暗地打量了打量范无病,发现这个大男孩儿除了长得清秀之外,眼睛也不是非常有神的那种,但是不经意中从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气度,却是不像是十六岁的普通少年所拥有的。
梓琪主持过很多期的央视少儿节目,涉及到的年龄段从幼儿园到高中生都有,但是形形色色的各种少年青年带给她的印象,似乎都不如面前这个少年带给他的感觉更加强烈。
范无病静静地坐在那里,或是高谈阔论,或者轻声笑语,总能让老陈有一种手忙脚乱的感觉,看在梓琪眼中,带来的反响是非常不同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你们台里一是管的过死,二是待遇太低,三是裙带关系太多,四是新老交替工作不力,五是临时工太多,六是领导喜欢搞潜规则,其他的我就不说了,省得你说我把你们都给妖魔化了。”范无病板着指头给老陈慢慢数落着,每说一条,就夹一块儿鸡骨头摆在桌子上,数一数,刚好六块儿。
“不说,不说,都说了一堆了,照你这么说,我们这里好像就是一团儿乌黑了。”老陈用自己的筷子把六块儿鸡骨头扫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中,苦笑着说道。不过他倒是觉得范无病的这几点都说得不错,但是解决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首先央视可是国家媒体,管的过死那是一定的,身为官方新闻发布单位,主持人要是满嘴跑火车,那还有什么公信力可言?而且也存在一个形象问题,央视首先是要充当一个可信赖的官方媒体,其次才能考虑到搞娱乐活动。
至于待遇太低的问题,也毋庸置疑,老陈觉得自己身为副台长,每天都想着蹭点儿盒饭吃,就更不用说忙忙碌碌的主持人们,以及那些比主持人待遇更低的普通职员了。
与很多地方电视台不同,央视禁止本台主持人外出参加各种商业演出或者接拍商业广告,更不允许拍摄影视剧,也有人出几百万邀请主持人拍商业广告,而且主持人也愿意与央视分成,但因央视坚持主持人一律不准拍摄商业广告的规定而告吹。
又如在周末,很多晚会热衷邀请央视主持人前往主持,但央视却严格规定一律不准外出参加商演,又断了主持人的一条财路。对于明星主持人来说,要抵挡住诱惑不动心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于是不安分自然是难免的。如果说央视本身的福利不错,那也可以弥补这些限制而造成的损失,但是事实上央视的福利一直很低,由于考虑到人才流失以及市场的需要,央视在后来对主持人实行奖优罚劣制度,比如说评出年度十大优秀栏目主持人之类的活动,这些主持人每人每月可获得一两万元不等的特殊津贴,加上平时的工资奖金、服装费等台里发放的综合性收入,年平均收入有十几二十万元,但是站在商业电视台或者其他影视广告的角度来看,这个数字对于明星主持人来说是比较少的。比如说凤凰卫视一线主持人的月薪高达五六万港元,加上其他补贴,每年有五十万至一百万港元以上的收入不成问题,而且主持人还可在外兼职赚外快。
因此说央视待遇太低,也是有事实依据的,更何况,现在央视的待遇还远远没有达到后来这个标准,大家也就是千把块的月收入而已。
关于裙带关系太多的问题,老陈也无话可说,毕竟央视里面可以混日子的职位还是很多的,现有的几千员工里面,有很多人都是吃闲饭的,有门路的人搞个联络工作后勤工作什么的,也可以拿同样的工资,远比台前的主持人们过得滋润,如果私底下再利用自己的关系拉点儿业务什么的,还能收点儿红包,就更爽了。
新老交替问题也是导致央视发展缓慢的一个重要原因,在别的地方台大力推行改革,大胆启用新人来迎合新新人类的视听需要的同时,央视基本上还是几个老面孔,缺乏新鲜的血液补充进来,偶尔有几个新人,也是像梓琪这样的临时工主持人了,而且还是少儿节目档的,如果不是因为少儿节目的主持人在长大,估计央视会连这个也省了。
直到多年之后,央视主持人爆发出走潮,央视遭遇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之后,才认真反省,推出了挑战主持人这样的大众栏目,广泛吸取各地优秀的年轻人才,才算缓解了这个不利的局面。
至于临时工和潜规则的问题,范无病也就懒得说了,这事儿到了哪里都避免不了的,以央视现在一枝独大的垄断思维来延续十年,积弊之深是无法想象的,尤其是在渐渐地将传媒单位推向市场化的过程之中,收获到的除了进步之外,还有很多麻烦。
“我说范总,你就不能给我点儿建设性的意见?央视搞不好,你的收益也会受到影响吧?拜托你不要用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来数落我好不好?”老陈实在忍受不了范无病的奚落,心知道这小子既然说出了这么多的道道儿,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于是便追问道。
梓琪也看着范无病,心说老陈叔叔这么看重这个少年,难道说他真的不同一般?
范无病倒是狡猾得很,这会儿也不忘慷他人之慨,指着梓琪对老陈说道,“办法我是有的,把人家小姑娘这段日子的工资按照正式员工的标准补齐了,我就教你一个乖,否则免谈。”
“你怎么又绕到这茬儿上来了?”老陈顿时皱起了眉头,心说那可是一大笔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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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十年之积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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