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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路漫漫——访问水锦歌剧团团长周水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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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我们一月的戏路剩二十号在高雄茄定碧莲寺那场,你们开车来要注意安全喔!」用社群软t与受访者约定采访时日与地点时,收到了这样的回覆讯息。那时不懂「戏路」为何意,亦不知冬季已过的时节为何仍以一月称之,只匆匆地回了有礼的「好」,便将采访时地订了下来,要到事後查找之後才明白歌仔戏界的「戏路」一词的意义。

「戏路」一词,若用於影视圈,是指一位演员能够诠释的角se类型之广度,而在民间演庙口戏的歌仔戏班当中,「戏路」指的则是以农历日期排成的演出行程表,哪个日子在哪间庙前演出,歌仔戏班的每一个落脚点彼此串联,形成一条外出做戏的漫漫长路。

三月初春,农历时节未过一月,南岛的yan光已是炽热。乘车从台南沿着台十七线一路前行,抵达高雄茄定,近三十分钟的路程於我而言亦是一段「戏路」——看戏采访的路途。抵达采访地点,恰逢戏班正在演「日戏」注1的时段,入眼便见野台歌仔戏台临河搭建,午後yan光洒落於戏台镜框,衬得镜框颜se饱和鲜明。戏台旁停着一辆供演员梳化的大卡车,卡车车身白底红字,上头写着水锦歌剧团几个大字。演员们着彩衣戏服,拿着麦克风唱剧团的自编戏,戏班对面隔着一条马路是观众席,附近居民提着塑胶椅坐在台下看戏,演出途中不时有摩托车呼啸而过。我暗暗心想,眼中所见似是一个变形扭曲的环境剧场,不为个人艺术理念展现,而是迫於现实环境的因应之道。

「日戏」演罢,後台忙碌依旧,团长左闪右避地走出後台。团长周水锦是一位打扮中x的中年妇nv,发型特殊,自两鬓往上理平,唯头顶留发,头发染成蓝se的,如此打扮令人印象深刻。她热情地领着采访团队到舞台上,趁着「夜戏」开演前的时段,就着飘动的布景和往来的车流杂声以台语受访。

周水锦团长名为周纾纬,水锦为艺名,自幼生长於歌仔戏班,据她所言,她在母亲的肚子里时就在舞台上了。成年後在台北将原剧团「嘉义光赛乐公演歌剧团」改名为「为善歌仔戏团」,而後到台南发展,自行成立了「水锦歌剧团」在南部大小庙宇演庙口戏,偶尔也到台北大稻埕戏苑进行公演。曾以新编歌仔戏曲《龙王传奇》获奖无数。但即便是曾得过奖的演艺团队,在现今这个社会时代,水锦歌剧团的生存亦面对不小压力,统整访问资料,目前水锦歌剧团所面临的困境有下述三样。

第一个是大多传统演艺产业如今都会面对的问题,即是现代多元娱乐媒t发达,观看歌仔戏等传统戏曲的人口锐减,不复当年盛况空前的荣景。「我一直看到歌仔戏的没落,我就很心疼,因为我们是世家,从我阿公阿嬷那一代就开始演歌仔戏,所以歌仔戏对我来说,是一种革命啦!我希望它继续下去。只要说到歌仔戏我可以说三天三夜。」周水锦团长这麽说道。被问及现在水锦歌仔戏的演出策略,她亦有一套自己x1引观众的方法,即是针对观看族群改变「日戏」与「夜戏」演出内容。「中午的时候就是欧里桑在看,像他们喜欢的就是传统戏,越古册越历史的啊,他们在台下就聊得很开心,这是他们童年的一些乐趣嘛!」她一面b划,一面分析,「一到晚上,一些婆婆妈妈就有空了,婆婆妈妈出来看,你给她演一些b较老一辈的古册戏,她们会觉得很无趣,再加上现在时代电视都是八点档,都要洒狗血啊!所以她们现在看歌仔戏会觉得b较没有味道,所以歌仔戏就跟着时代在走。你看现在的歌仔戏会穿cha一些流行歌曲,就是为了要拉近观众她们的平常生活习惯,让她们感觉说欸这首歌我有听过欸!就不是只有在跟着旧的歌仔戏调在走。」除非是庙方要求的,要「扮仙」做给神明看的戏,才会以古册戏为主,不然都会依演出地点来即兴演出,与观众互动,或是将地方特se融入到戏剧里,拉近与当地民众的距离,周水锦老师如此补充说明。

二是政府对艺文团t的补助政策及方法不利演民间庙口戏的演艺团队。根据文化部演艺团队分级奖助计画来看,此计画将表演艺术分为四大组:音乐组、舞蹈组、传统戏曲组及现代戏剧组,每一个组别又再各自分为卓越级、发展级与育成级,若细看获补助的表演团队,便可发现他们多有在大型正规剧场演出的经验,虽然部分传统戏曲团t是兼顾剧场与庙口戏的,但从获补助名单来看,便可知道政府当今的政策是力求传统戏曲的「jg致化」、「国际化」,民间庙口戏团t是不在补助范围中的。再者则是审查的标准与方式,无论是中央的「演艺团队分级奖助计画」还是地方的「优质团队扶植企划」,均会要求团t送审企画书,而一份文情并茂、具预期效益的企划书,往往是民间庙口戏团队的罩门。周水锦团长说起了过往的经验:「有一次我们去申请,我那天带了二十几个人去,就为了验那十五分钟的戏。在外面遇到同行的,他叫我不用那麽努力,没有用。我就说,这是一个规矩啊,人家就叫我们来演给他们看,我们就要认真演给他们看啊!我是整班都带去,演员、文武场整个都带去,演得很热闹喔!结果演完,评审他们跟我说,他们不采用我,因为我的企划不对。」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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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团长把话说得愤慨,眼神却是无奈。在庙口戏班中,有不识字的老演员、有学历不高放弃升学的年轻演员,且在戏班生活中,人们的日常用语多是用台语g0u通,但要呈给政府官员看的企画书却要用中文写。企划书审查往往沦为作文大赛,而在庙口演戏的这群人经常成为作文b赛的落选者,亦有人为此再也不申请政府提供的补助。

「要企划那我就拜托别人写一下,这样我就不用叫人去演了啊!十几年前托人写企划还要ch0u成三万块,那不是小钱馁!对我们来讲真的是个负担啦!」周水锦团长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所以说,就很多这种委屈啦……政府都说有做、有做,他也确实有做,不过就做一半啦!我是没有甚麽感觉。做野台戏的人的心声,就是没办法。」她无奈的话语散在夜风之中,字句断断续续落在一旁车辆轮胎压轨的痕迹之下,成为扁平灰白的印记。

最後的困境是现今年轻野台歌仔戏演员的培育。综合上述的两样原因,许多毕业自戏曲学院的学子们多以进入知名歌仔戏团,演出相对稳定的剧场歌仔戏为目标,较少人以出演野台歌仔戏为志愿。除此之外,野台庙口戏是「做活戏」,是一种类似即兴演出的表演模式,考验演员的临场反应和对环境的适应力,这些「做活戏」的技巧是很难在学院中被教导的,唯有经过长期的实战经验才得以培育而成。

再者,现今戏曲学校的歌仔戏教法多偏向大陆歌仔戏的演法,甚至学院派出身的人会认为自己较接近歌仔戏的正统,对此,周水锦团长无法认同,至於无法认同的理由,她是这麽觉得的:「因为很简单啊!大家都知道,歌仔戏是我们台湾土生土长的,土味的歌仔戏,就是属於我们台湾这一块人民的,其他国家的歌仔戏都不像台湾做得这麽有声有se,为甚麽我们要去模仿别人?反倒是他们应该要来模仿我们才对啊!」

周水锦团长认为那些被称为「jg致」的大陆歌仔戏是一种冷淡,因为有时太过强调身段的jg准,便会忽略了自然流露的情感,仅仅是把戏演出来是没有温度的。她觉得身段有时候在感情上不一定要很刻意去表达,有时候很自然的互动也会带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我们的歌仔戏可ai就在於它的土味,它就是代表我们台湾,为甚麽我们反而把台湾的东西毁掉?我不了解,我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在想甚麽?我真的不懂。」,周水锦团长摇了摇头。对於乡土的眷恋与骄傲隐藏在她的话语当中,成为她数十年来持续走在曲折戏路上的动力。

入夜时分,已到了出演「夜戏」的时间,采访也到此告一个段落。演员换上绣着亮片的舞台服登场,附近的婆婆妈妈拎着板凳,或直接坐在机车坐垫上看戏,舞台灯大亮,旋转着不同颜se的彩灯,明明暗暗地照着演员们的脸容,台语老歌自音响中放出,演员拿着麦克风唱起许久以前的老歌。我和我的摄影搭档踩着夜se与歌曲归家。

车辆行驶在笔直空荡的台十七线上,道路两旁的路灯照亮归途,我想起水锦歌剧团的戏路,不知道这些灯是否亦点亮了他们庙口野台戏发展的漫漫长路。戏路漫漫,竟似长夜。

注1日戏大约是下午两点到五点,内容较偏古册戏传统戏;夜戏则是七点半到十点,演出内容会有点像八点档,掺杂较多流行元素。

俐落的短发,温和而坚定的神情,镜片之下闪烁着热忱的眼眸,她是上剧团艺文工坊的艺术总监,陈尚筠。

「我相信冥冥之中有gu力量,让我和台中是无法切割的。」尚筠老师出生於台中,四岁那年举家搬至台北,成年之後回到台中工作,当尚筠老师决定成立剧团时,父亲那句「nv儿,你是回家乡,回馈乡里。」让她决定留在台中发展。

台中,对尚筠老师来说已是家乡。她认为,台中人有属於自己的骄傲,这个骄傲是台中人的低调。台中是个文化城,可是她的创意跟整个空间的妥协x很高,当旁人为台中贴上「枪击案」、「情杀案」等负面标签的时候,台中人不会高声疾呼,因为对台中人而言,旁人怎麽看我并不重要,我自己了解自己才重要。选择在台中设立上剧团的原因,除了上述的低调感,尚筠老师还看中了台中的「慢活文化」,以及夏季总是晴朗的天气。

「我想让台中成为台湾的亚维侬。」尚筠老师笑着向我们解释,「所有剧场人都知道,七、八月是剧场界的淡季,因为台风,可是你们想想看,台中何时放过真正的台风假?再来就是,台中很特别,台湾所有的地貌这里都有,山、海、屯……如果台中在七、八月能发展起来,我们能容纳很多看戏的观众和表演的专业人口。台湾还有哪里b台中更适合办个像亚维侬那样的戏剧节呢?」

台中的孩子很恋家,尚筠老师回想起放假时台中火车站的盛况,看着台中的孩子回家过节、离家求学工作的景象,她不由得升起了一个疑问:为甚麽台中这个地方没有办法养活台中人?为了破除这个疑惑,尚筠老师创立了名为「梦想之鹰」的长期戏剧课程,培养台中当地的艺文人才,同时她也提到,若我们希望台中的孩子能够留在台中,我们就必须营造一个足够的消费环境,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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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的演员能够回流。「我希望所有台中的表演人都能留在台中,不要再外调。」她如此真切地说道。

尚筠老师和台中还有一个意义重大的连结。那时,台中歌剧院方落成,十二月三十一日,跨年之後,歌剧院便要交到政府手中。对台中市民、台中当地的艺文工作者来说,能在那个时间点表演,是多大的历史定位啊!她不愿意这等机会落入外来团t手中,她想要让台中市民亲自见证这一刻。然而,多出一倍的成本、一千八百个位子,以及仅剩三周的宣传期,这些对上剧团来说都是莫大的压力。有人语出怀疑,但上剧团打破所有人的眼镜。演出当天,一千八百张票几乎售罄,打破台湾的售票纪录。「我每天都看着票一张张再少。」尚筠老师忆起往事仍忍不住心中感动,「你说,台中对我的连结有多重要?」

「挫折对我来说是必须要面对的事实,因为在台湾的主流价值上,戏剧不是一个产业。」上剧团发展的过程中曾有一度面临倒闭的危机。那时剧团陷入财务赤字,所有人的钱都烧完了,他们不得不考虑收掉剧团这个决定,後来让尚筠老师决心坚持下去的原因有三:一是适时出现,协助剧团转型的赞助者;二是不愿熄灯、不想轻言放弃的团员们;三则是尚筠老师方出生便得与si神拔河的侄nv。她一直觉得侄nv是随时会熄灭的小生命,当她透过电话听见小侄nv大病已癒,在话筒那头牙牙学语的刹那,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连那麽小的孩子都能熬过生si难关,那她凭甚麽不能挺过眼下的挫折呢?

学艺术的人天生有gu傲气,是不会轻易求救的,但在那段濒临倒闭的时间,上剧团艺文工坊向外求援了,承认自己的不足,寻求他人的理解和协助,在外界的帮忙之下,剧团的困境才慢慢舒缓,得以继续营运下去。「如果主流价值觉得我是一个失败的人,我只希望当有一天我们家的小菩萨讲到她姑姑时,她不会觉得她姑姑是个失败的人,就算今天剧团没有成功,我都要告诉她,我曾经为了我自己的梦想而努力过了。我愿意为了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尚筠老师如此对我们说道。

上剧团近年来也开始走进学校,举办「面面剧道」讲座、校园巡演……,在一场又一场讲座的过程中,上剧团也从学生的那儿得到不少令人印象深刻的反馈。「你知道吗?几乎每场演出结束後,都会有人来跟我们说,他就是剧中的谁谁谁。」有人在演出之後来找讲师分享自己的生命故事,还有人因为看了上剧团的戏大受感动,而来应徵演员。有越来越多人认识上剧团,从戏里面找到自己,有人看见了上剧团这几年的努力,愿意投身与他们一起耕耘……,这些对尚筠老师来说都是值得欣慰的事情,因为这一切都代表着,上剧团用戏剧改变世界的力量开始逐步发酵了。虽然有些人觉得上剧团在校园里演说的模式有点譁众取宠,但尚筠老师对此事有不同的见解,她认为如果只是一gu脑儿放简报,无法x1引学生的注意力,无论台上的人讲得再怎麽卖力,底下的人也还是继续在玩手机、聊天、睡觉,一副ai理不理的样子。「你不可能改变现在的孩子,那你就先改变你自己,让孩子来发现你吧!」於是,上剧团主动出击,淘汰固有模式,改以与观众互动的方式进行宣导,每场演出的气氛都很活泼热络,她认为,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打中孩子的心,让孩子们愿意听演讲者说话,这样的演说才是真正有意义的。「当我演戏给你看、唱歌给你听,三不五时还把你抓上台和我一起演戏,你还好意思不听我说话吗?」她俏皮地反问我们。

「生命本来就是这样的旅程:合,是一件幸福的事;分,不一定是件难过的事。」聚合离散是人生的课题,亦是剧场界的一大问题。在上剧团常发生一个情况:当老师费尽心力培养出一个新的演员後,那名新演员常会因为一些个人或家庭的因素而选择离开舞台,造成剧团往往要再多花时间去培训其他演员,然而对於这个循环发生的结果,尚筠老师并不怨怼,她说:「对於剧团来说,当你愿意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是很开心的;当你需要去面对你人生中的抉择时,我们是祝福的。」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温暖且豁达的态度,许多离开上剧团的演员日後仍会走进上剧团的大门,也许是回来短暂地协助出演一出戏;也或许是回来感受剧团里那种宛若家人的氛围。「我常常讲,上剧团的门不锁,你按门铃,我们在,我们一定开门。我们不抗拒任何人。」同时她也提到,若是有人回来剧团看他们,她总是挂着开心的笑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一定是「唉呀!回来啦!过来我抱抱。」在话落之际,给回来的团员献上一个大大的拥抱。

现实生活中会面临剧团与演员的道别,在演戏的过程中,演员自己也有一个重要且困难的课题:和角se告别。梁朝伟当年出演韦小宝,他花了整整八年的时间才脱离那个角se,证明了角se和演员之间的羁绊有多麽强烈。不过,无论这两者再怎麽紧密,戏会落幕,而演员的人生仍继续在流动,人不能一辈子都陷在角se里。如何不被角se影响自己的生命,尚筠老师有一个小方法,那就是写「与角se诀别书」。「每次戏演完了,我就要求我的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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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写与角se诀别书,好好地感谢角se,并与角se告别。」她耸了耸肩,「当然,能不能完全放下这个角se还是得看演员自己。」

除此之外,尚筠老师也会在杀青戏时要求演员们与舞台、与他们演戏的空间告别。或许是因为不舍自身与角se所产生的感情,也或许是因为想起与这个空间相处的点滴,每当这个时候,戏演完了,许多演员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如此多情而敏感的团队,也难怪会有外来的演员将上剧团艺文工坊称为「最ai哭的剧团」,而对於这个形容,尚筠老师是这麽回应的:哭没有甚麽不好,哭是一种人们宣泄情绪的方式。「只是,」尚筠老师单手扶额,故作忧郁貌,「这造成剧团里消耗量最大的生活用品往往是卫生纸。他们真的好ai哭喔!」

「我觉得老天对我是厚ai的,我曾经离开过,但祂再度让我回到我深ai的领域。」谈起尚筠老师自己的戏剧路,她说,自己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个电视儿童,连隔天就要段考了,她也还是照看不误,从ai看电视的童年开始,她便确立了自己的梦想就是当个演员。在高中时期,她的学业成绩很糟糕。某天,她问了成绩很好的同学一句话:「你将来想做甚麽啊?」在那个大学录取率极低的年代,她同学这麽回答她:「不知道,有大学肯要我就很好了。」闻语,尚筠老师倍感讶异,讶异那个同学怎麽会没有自己的梦想?「那你的梦想是甚麽?」那名同学反问她,而尚筠老师说,她想当个演员。那同学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句「那你加油」。「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好像被鼓励了。」尚筠老师笑道。後来她决定报考夜大,因为她认为自己的成绩绝对上不了大学。她到补习班用功苦读了一个月,但最後的结果却令她心灰意冷——她考夜大的成绩b她考大学的成绩还差,足足差了三十分。後来,她听从学姊的意见,去报考三专,她考上的科系正是戏剧科。当亲戚听说她考取戏剧科时,纷纷打电话到她家,劝她不要去读,但她母亲却没有反对她去读戏剧,她母亲只对她说:「我知道我反对你也没有用,但家中没有关於「戏剧界」这方面的资源可以协助你。」

「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没有资源,如果想要达成梦想,我只能靠自己。」尚筠老师这样对我们说。「戏剧」对尚筠老师而言是个信仰,然而这份信仰却曾一度动摇过。当她毕业之後,她满怀自信,心想应该有许多剧团会拿着合约来找她,无奈事与愿违,她整整一个月没有走出家门,感到挫折的她找了份传播公司的工作,她是公司里学历最高的扫地小姐,之後她回到父亲经营的工程事务所,帮父亲处理业务……,她横向累积了许多生命经验,磕磕碰碰多年,绕了好多个圈子,最後在近不惑之年的时候,重新回到她所热ai的戏剧里。她在各高中担任表演艺术科的老师,并成立上剧团艺文工坊。当初决定成立上剧团艺文工坊的时候,母亲是很反对的,她母亲觉得老师当得好好的,为甚麽还要做创立剧团这麽辛苦的事?但尚筠老师仍坚持她的梦想,多年後,她母亲也渐渐改观,开始支持nv儿的决定,最明显的例子是,当她在创立剧团後,她接到一份对岸邀请她去当讲师的聘书,她向母亲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母亲并没有马上鼓励她接受,而是问了她一句「那剧团怎麽办?剧团里的团员都同意了吗?」当下她心里一阵感动,知道母亲认同了她的想法。暂时从往事里ch0u离,尚筠老师认真地对我们说:「其实,对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要找到一份可以谋生的工作,其实不是很困难的事,但是,赚到了钱又怎样?那份工作让我不快乐,与其让自己不快乐,那我宁愿去做一件会让我快乐的事情。」

「想念戏剧的孩子,我希望你们仔细想想,你们演戏是为了虚荣,还是真的对这个世界好奇?」对於想要从事戏剧产业的学子们,尚筠老师也有一些建议,她希望学生们能够有好奇心,对环境好奇、对人好奇,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去深入探讨身为人的内涵。「我常常对我的演员们说,演员是需要使命感,而不是成就感。所谓的使命感并不是演得很像,而是你有没有把角se的情绪传达给观众。」戏剧是一个很贴近生活的产业。人们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的很多问题,在现实生活中都会遇得到,演员在台上搬演人生百态,很多时候演出者在舞台上的起承转合,正是台下观众生命历程的写照。尚筠老师无b真挚地向我们阐述戏剧之所以会存在,是为了要感动人。她为我们设立了一个情况:「假设你是个观众,你看舞台上的人在演你,他把你内心深处那种,连你都说不出来的情绪都演得很到位,你会不会觉得很感动?相反的,如果一个演员把你演得四不像,你会不会很想上台掐si他?」

戏剧同样也是个很煎熬的产业。撇开外在环境的因素,就演员个人内在的心灵层面来说,演戏可以是非常挫败的,舞台上的角se可能与舞台下的身分彼此冲突。「你可能私底下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可是要你在舞台上演一个风情万种的角se,你做得到吗?」尚筠老师问着在场所有人,「一个演员要把自己看得多透澈才能做到这一点?」又例如,你可能与a感情很好,跟b的感情很差,可是剧本上偏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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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你和b是恩ai夫妻,而a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又该怎麽办?「这种时候,为了整出戏着想,你就得完全放下你自己的那份情绪。」尚筠老师笑了笑,「有没有很像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经验?为了大局,再怎麽不愿意也得和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合作。」尚筠老师认为,如果有人对这个人世间充满好奇,想要更了解人生到底是甚麽的话,演戏是最快的方法,因为剧场里都是人啊!演员是人、角se是人,就连剧场里的机器都是为了让人看起来更美而运作的。「有人就会有互动,有互动就会有冲突对抗,就端看你会不会和人互动了。」

尚筠老师说她自己也是在剧场中t会人生的,在现实生活中,她没有遇过轰轰烈烈的ai情,也没碰过断人心肠的悲欢离合,但她不需要亲身经历便能捉住那种感动,因为她在剧场里都曾t会过。她如此向我们坦承:「我是在剧场里,透过一出又一出的戏,学会所有在现实生活中与人应对的技巧。」最末,她再三嘱咐想要往戏剧界发展的人多加思考,戏剧是否真的是自己心中所ai的。「或许很多剧团都不会跟你们提起这些,但我觉得这些难处都该让你们知道。」尚筠老师微微露出无奈的笑容,「毕竟,很多时候,就连有热忱的人都不一定能撑到最後一分钟。」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在生活中,经常听人说这句话,在访谈中才真正t会此话不假,人生有时如戏剧情节那般jg彩,而戏剧有时则同人生那般现实,戏剧和人生是互相叠合的吧?演员透过戏剧剖析自己、透澈己身;观众从舞台上的那人看见自己灵魂的倒影、生命的投s,当一出令人动容的戏落幕之後,演员和观众终能得到一个契机洞悉自己生活的难题,解开本身命里的疑惑。在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访谈中,我们从中得知了许多,他们的坚持、他们的愿景,以及他们如何在打击与挫折中为人们带来感动。

「寻找生命中最小的大感动。」这是上剧团一直在喊的口号,但这句话早已不仅仅只是口号而已,他们真的透过长年的努力,实现了当初创团时的理念。他们在台中地区默默耕耘,为民众带来许多感动人心的好戏,也为整个社会带来正面的力量。这是上剧团艺文工坊的本事,更是戏剧本身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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