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维安的手都抖了下。
哪怕是小时候,他母亲在他最年幼的时候,都只是喊他“小安”,从没有这样叫过他“安安”。
有点腻歪。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路维安:“别这么叫。”
林迁噘着嘴,这是拒绝他的示好了嘛!
这人真难讨好,刚刚还叫他过来,现在是不是又不给吃了呀?
路维安看他突然有点失落,意识到自己的拒绝大概让小水怪难过了,只是他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安安”这个称呼。
路维安有点无措,生硬地补救道:“我们可以换个叫法。”
只不过和之前取名一样,路维安一时也不知道他们可以换个什么叫法。
他已经习惯他的下属叫他“将军”,可小水怪不是他的下属。
至于他原本以为的他和小水怪的身份定义,主人和宠物,在知道小水怪有自己的思想以后也无法代入了。
路维安硬是转移了话题:“以后再想,先吃吧,迁迁。”
林迁压根不知道路维安在想什么?
似乎这样就算是得到了路维安的同意,他非常不见外地凑到了他的身边,看着盘子里还滋滋冒着热气、汁水四溢的肉块吸气。
这,跟之前的炖肉,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味道!
他也好喜欢!
路维安大概是摸透了林迁肉食爱好者的性子,一盘煎得流油的小牛肉再次俘获了他的心。
考虑到小水怪不会用刀叉,路维安帮他把肉都切好,林迁只需要大口吃肉,吃得满嘴油。
一直到盘子空空他才捂着小肚子靠在路维安的轮椅边上微微吐气,抿着嘴巴回味。
刚还有一杯草莓牛奶,林迁这会舌尖上还回荡着甜蜜的滋味。
呜呜呜!这里总有这么多好吃好喝的东西!
林迁摸着小肚皮表示他这辈子都不想走啦!
路维安皱着眉头看了会。
他对小水怪的食量似乎没有拿捏到位,明天还可以再少些。
路维安此刻的想法在林迁那儿怕是只能被误会成克扣粮食,不过他此刻也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对着路维安傻笑了。
等林迁吃饱喝足,动来动去不再揉肚子的时候,路维安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支药膏。
药膏是他自己用的,无毒无害,再严重的伤口也能加速愈合。
他自己倒是用不上了,不如帮帮小水怪。
路维安:“尾巴疼吗?”
他早就注意到了小水怪尾巴上的伤口,小小的,有深有浅,有长有短,几乎都是从鳞片边缘开裂,只有两三处地方已经连鳞片都没有了。
小水怪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很少表现出痛苦的模样,路维安只见过一次他朝着尾巴哈气的模样,显然,这些伤口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路维安咨询了医生,再加上小水怪在研究所也留下了些视频资料,经过仔细甄别判定这并不属于任何蛇类生物可能会出现的寄生虫害。
现在也不是可能造成皮肤干裂的冬季,而其余的鳞片也并不干燥,反而还带着莹润的光。
路维安认定这或许是之前豢养小水怪的人留下的。
若是被他知道那人是谁,他定要让那人付出代价来。
被问道尾巴,林迁纵然已经习惯这么多年来隐隐约约的痛,但这会儿在路维安的面前,因为先前的一系列相处,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委屈。
林迁:“疼。”
真的很疼吗?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很疼。
因为他总是把自己泡在水里,冰冰凉凉的水能让他的疼痛散去大半。
但真就不疼吗?长年累月的疼也能把人逼疯。
林迁清楚这是当年没能顺利度过雷劫留下的伤,这条尾巴和他的妖丹一样都满是伤痕。
好多年,没人问他尾巴疼不疼。
路维安是第一个。
林迁的眼里有水光,但眼泪没掉下来。
路维安不擅长安慰哭泣的人。
他知道他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自己接回来的小家伙,本就该好好照顾。
治疗他的伤口也是理所应当。
路维安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林迁,旁边除了桌子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坐上去好把尾巴抬到他面前。
他双手撑在轮椅上,借着手臂的力量坐在了地上,在林迁的旁边。
“可能会有点疼,不过上了药好得快。”
路维安干巴巴地安慰着,拧开药膏抹在了手心,膏脂很快在手心化开,路维安在林迁的注视下把手覆盖在了他的尾巴上。
他的手很宽很大,掌心又烫的像火,和林迁冷冰冰的鳞片完全是两个极端。
借着灯光,路维安的动作小心翼翼,以往他操控舰艇的时候怕是都没有这样小心,就怕力道重了让小水怪掉眼泪。
路维安甚至在想,以前有人说长得漂亮的小家伙总是惹人喜爱,掉眼泪都让人心疼。
他不相信。
但他想,如果现在含着眼泪坐在他面前的是洛克,他可能当场就调转轮椅离开了。
谁知道他以前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呢?
这小水怪,真的怪让人心疼的。
小水怪……不对,是迁迁。
路维安又挤了些药膏,同样在手心搓揉化开,然后沿着林迁尾巴的鳞片方向,一点点推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