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40节</h1>
强忍着头昏,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说:“我没事,叔叔不用担心。”
陆振川的手握了握,身子微微向前,艰难开口:“我们父子间的事,误伤到你,我感到很抱歉。”
晚晚想了想,问:“您真的认为,陆知行是那样的人吗?”
陆振川沉默片刻:“我只是不希望他学坏。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这都没关系,但品行的优劣,却是一个人最起码的底线。他今天说出的那些话,别人听到会怎么想?这就是陆家的教育?我陆振川的儿子,是一个社会渣滓,仗势欺人的败类?”
“我能理解您的想法,但——”晚晚停顿了一下,“其实今天的事,是因我而起。”
“白婷婷,您认得她,她在图书馆主动找麻烦,陆知行怕我被欺负,才为我出气。”
“至于她的录音,也被后期剪过,目的就是为了让您降怒知行。您知道的,我没必要撒谎。”
“……是,我知道。”陆振川的手指动了动。
“既然您信我,为何不肯相信他呢?”
陆振川沉默良久,开口:“他能有今日不容易,你明白我的意思。我身为父亲,更在意他将来会成为怎样的人,怪我从前对他太溺爱,才让他到处惹是生非,养成了这个脾性,现在严厉一些,总好过今后他走上歧途。”
“我能理解。”晚晚点头,“但我想,您应该多一点耐心和信任给他,上次考试的事情,还有这一次,他不是不伤心。”
“我知道。”放在膝头的手局促地握了握,陆振川沉沉开口,“但我也是第一次为人父,不懂怎样教育子女才是正确的,所以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哪怕他对我有误解,但我想,他总会有理解我的那一天。”
不多时,陆知行打包了一份馄饨回来。
进房间时,见陆振川不在,他没由来地松了口气。
他把馄饨放下,调好病床自带的床桌,弯腰打开外带包装盒的盖子。
冒着热气的馄饨,个头有饺子大,汤上飘着香菜和油花。
陆知行掰开方便筷子,掏出汤匙,拿出店家配的陈醋和辣椒油,说:“怕你吃着没味道,特意要的,如果不喜欢,可以不放。”
说完话,把装陈醋辣椒油的小塑料盒也挨个打开,晚晚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动手吃。
忙完这些,陆知行忽然发现自己有点无所适从。
他从进门后就一直忙前忙后,手就没停过,突然停下来,才发现木晚晚一直在看自己。
这种感觉,就像自习课时,你以为大家都在讲话,所以你不仅肆无忌惮,还手舞足蹈,等你哈哈笑完,一抬头发现全班都在认真学习,只有你一个人在扰乱班级纪律。
空气中弥漫的尴尬味道,与这一刻一模一样。
仔细想想,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确实跟自己一贯的高冷人设不符。
他咳了一声,坐在一旁,说:“你为我受了伤,那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晚晚微微仰头,“看你刚才的行为,要不是头还疼着,我还当自己残疾了呢。”
陆知行脸上一热,说:“本少爷可不是谁都伺候的,你要惜福,知道吗?”
晚晚没应声,右手握着筷子,左手捏着勺子,舀了一个馄饨在上面,轻轻吹了一下。
她吹气时,脸颊鼓鼓的,像一只储粮的仓鼠,有一点可爱。
陆知行很想把双手按在她脸上,然后,狠狠地搓圆揉扁。
看她再气他。
她低头吹了好半天,也没吃到嘴里,陆知行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胆到,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把他吓了一跳。
但他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并且装作随口一提的样子,说:“这么烫吗?我帮你吹吧。如果你低头很不方便的话,喂你也不是不能考虑。”
陆知行自认为这番话体贴无比,但凡是个女人听了,都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晚晚手下动作一顿,她抬起头,说:“不用。”
陆知行当她在矜持,于是继续放绳钓鱼:“没什么大不了的,都说了,你现在是病人,照顾你是应该的。”
晚晚说:“我不喜欢别人替我吹。”
陆知行表情一僵:“为什么?”
“因为别人在吹气时,唾液会不小心带到我的食物上,让我觉得很恶心。”
“……”陆知行一本正经:“那没事了。”
*
晚晚告假一周,一直在家里休养后脑。
陆知行上课遇到什么重点,就会记下来,准备晚上带回去给晚晚看。
不过想了想,晚晚的弱项刚好是自己的强项,凭她的学习能力,自学都完全没问题,但他还是记了一份,以防万一。
搞得老郝上课时,都忍不住对陆知行进行夸奖。
“上了高三,大家的精神面貌果然不一样了,这一点很值得表扬。就拿咱们班的陆知行同学来说,高一高二时,从来没记过笔记,如今非但认真记笔记,遇到不懂的地方,还知道请教同学查缺补漏,所以后排的同学,只要你们肯学,什么时候努力都不晚,知道吗?”
陆知行本人对此非常无语。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