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遇看一眼就关上了手机,套上衣服准备出门买饭吃,临近夜晚,巷口路边三三两两都是夜市摊,热闹喧嚣,他就在楼下的露天烧烤店点了一把肉串,然后坐在一旁等候。
严遇住在三楼,一抬头就能看见自家窗户,不过下午的时候整栋楼都停电了,家家户户都黑着灯,只有四楼住户的家里亮堂一片,显得十分醒目。
那扇窗户后站着一名女子,身形曼妙,穿着件红色的吊带睡裙,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引得底下的小混混纷纷吹口哨调戏,赫然就是房东大妈说没联系上的小苏。
严遇不由得微微眯眼,只见她动作撩人的拨了拨头发,然后隔着玻璃窗,对楼底下一个死了老婆的中年秃顶男人勾了勾手,紧接着那男子就像被勾了魂似的,在众人哄笑声中脚步发飘的上了楼。
没过多久,六楼的灯就灭了。
严遇见状微微挑眉,但并没有多管,坐在底下吃完饭就回去了,晚上七点大楼刚好来电,他坐在桌旁,一边裁纸,一边画符,画了五十多张才堪堪有八张能用。
室内的灯光忽然闪了闪,严遇刚把符纸卷起,怀中就陡然多了一具冰凉的身躯,寒气袭人。
“为什么要画符,想杀我吗?”
荀川不知何时坐在了严遇的腿上,他亲昵的勾住严遇后颈,像是情人呢喃细语般靠近他耳畔,然后伸出一只苍白发青的手,取下了他嘴里的烟。
星火霎时熄灭,一小缕烟雾袅袅升起,最后消散不见,这个熟悉的动作让人有了片刻恍神。
没人敢拿严遇嘴里的烟。
荀川第一次碰见严遇,他在吧台喝酒,第二次碰见严遇,他在卡座抽烟,吞云吐雾好不快活,唯一的相同点大概就是两次身边都没什么人。
荀川鬼使神差的,又端着一杯酒坐了过去,眉梢带着独属少年的青涩漂亮,灯光下让人目眩神迷:“哎,为什么你又是一个人?”
严遇认出他了,捏着打火机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饶有兴趣的反问道:“你愿意和一个卑鄙无耻下流的人坐一起吗?”
荀川:“当然不愿意。”
严遇:“他们也不愿意。”
荀川闻言一愣,反应过来笑的不行:“我昨天看见你,你在喝酒,今天看见你,你在抽烟,再有下次,你是不是该去嫖了?”
严遇又点了一根烟,点点头道:“好主意,下次一起啊。”
荀川就坐在严遇对面,烟雾顺着飘过来,把他熏得眼眶发红,咳嗽不休,他迫不得已转移阵地坐到了严遇身旁,捏着鼻子问道:“哎,抽烟好玩吗?”
严遇把烟盒往他那边推了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荀川没看见他的动作,又或者是看见了,故意装作没看见,闻言微微抬手,带着暖意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严遇唇畔,竟是直接将他嘴上的烟取了下来。
严遇看也不看,抬手捏住了他的手腕,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知不知道,上一个从我嘴里拿烟的人是什么下场?”
这个动作由女人来做是调情,由男人来做则是挑衅,很明显,荀川并不属于前者。
荀川闻言下巴微抬,带了那么些傲慢:“什么下场?”
严遇说:“我把他嘴里的牙敲掉了一半。”
严遇嘴里的烟被拿掉时,旁边不少狐朋狗友都看见了,此刻正勾肩搭背的站在不远处,笑嘻嘻的往这边指指点点,都等着看荀川遭殃。
荀川不在意,挑衅似的,当着他面抽了满满一大口烟,然后又想还给严遇,严遇微微偏头,没让他得逞。
荀川似乎有些生气,冷哼了一声:“你打我啊,有本事你也敲掉我满嘴牙。”
严遇摇头道:“小屁孩。”
旁边有女侍者端着托盘经过,上面有一杯燃着火焰的蓝色鸡尾酒,也不知是不是地面不平,她走得好好的忽然身形一歪,在众人惊呼声中,那杯酒直直朝着荀川脸上泼了过来。
荀川见状一惊,下意识抬手相挡,只感觉肩膀处陡然传来一股大力,紧接着整个人被推到了卡座里面,与此同时严遇飞快扯过身旁的外套挡在他跟前,手腕一翻把酒液尽数挡住了。
外套燃起些许微火,又被严遇踩灭。
荀川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趴在了严遇的腿上,脸正对着……对着他的……
严遇垂眸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还不起来,怎么,想帮我……嗯?”
荀川闻言脸色涨红,不顾女侍者拼命弯腰道歉,立刻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荀川:“你这个臭流氓!”
严遇笑了:“我就是流氓,他们都这么说。”
对上男子带着无谓笑意的眼睛,荀川脸上的热度不减反升,只感觉整个人都快冒烟了,他用力擦了擦掌心的汗渍,竭力摆出一副骄傲倔强的模样:“他……他们说的对,你就是小流氓,算我倒霉,回回碰上你都没好事。”
严遇道:“那是你流年不利,今天不宜出门。”
说完起身从卡座离开,临走时还故意掐了荀川屁股一下,在对方炸毛的表情中淡定点评道:“嗯,挺翘,有弹性。”
荀川怒了:“艹!”
严遇说:“艹的就是你。”
思绪归拢,眼前是冰冷的房间,不是嘈杂的夜店,严遇把烟从荀川手里拿回来,在桌上按灭:“你是不是忘了我昨天说过的话。”
“那你杀我啊……”
荀川哪怕成了鬼,喜欢挑衅严遇的毛病也还是改不了,他缓缓收紧手中的力道,冰凉带着死气的唇贴近严遇脸侧,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怎么不杀我?”
严遇微微挑眉:“你明知道我现在杀不了你,还是投胎去吧,反正东子已经死了。”
荀川的怨气一天比一天强,严遇三番四次留手,已经错过了杀他的最佳时机。
“他死了,我能活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