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李庆江说话,她的脑子又突然灵光了:“我想起来了,徐欣瑶说过你和李慕江的二大爷是民政厅厅长……”
李庆江听完脸上立刻飘出了黑线:“李慕江的二大爷不是我的二大爷,而是我爹和你的……公公。”
李庆江已然认命,熊小乐却又垂死挣扎了半日,她去咨询了当律师的高中同学,被告知就算这张结婚证没有照片并不完整,但信息已经录入了,她和李庆江日后要想和别人结婚还是得要先证明这张无效,申请撤销。
申请撤销应该去民政部门申诉或去法院起诉,可即使她能大义灭亲地去起诉她妈和李庆江的爸,她和李庆江的事儿也必然会闹到人尽皆知,她的名节不保嫁不出去,李庆江的军籍开除丢掉前途……
当天下午,熊小乐就乖乖地跟着李庆江去了民政局补上了签字和合照,她终于不再怪没能阻止他爸妈来自己家的李庆江了,在这样的事情上,胳膊果然拧不过大腿……
熊小乐虽然不是灰姑娘却也不是公主,而李庆江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子,从哪一方面来看这场婚姻都是她占了便宜。她也深知,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意外,自己大概很难找到比李庆江的条件还要好的另一半。只是这样一场没有一丝一毫感情成分的婚姻实在让她沮丧到不行,不过这沮丧并没有维持多久。
按照李家的规矩,他们应该先订婚,半年之后再举行典礼,可是规矩再大也大不过熊小乐肚子里的那颗小米粒,小米粒在一天天的长大,时间不等人,于是结婚典礼的日期被定在了十天之后的周六。
十天筹备一场婚礼实在是太仓促,好在李家和熊家的人脉都颇广,全家上下一起行动倒也不会来不及。
包括李易江、李慕江等小辈在内的全体李家人都忙碌了起来,婚宴要办三场,草坪典礼、午宴和晚宴,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相比之下李庆江和熊小乐倒是颇为清闲,李庆江照常上班,熊小乐在他们俩去民政局补完签字和合照的第二天就和她婆婆一起去了香港。
像徐欣瑶结婚时那样去法国订做是肯定来不及的,于是礼服、首饰、请柬和喜糖等等就都只有挑现成的了。
熊小乐知道拿工资的李庆江不比经商的李慕江,不可能挥金如土,便不太好意思浪费,只说一切从简就好,李夫人满意之余却让她不必这样节俭,李慕江从小在法国长大,李易江又极叛逆不听话,最得长辈们宠爱的就是一直规矩孝顺的李庆江,老爷子和老太太一早就塞了折子给她,让她按最体面的给孙子办。
婚纱、礼服、旗袍各三套,再加上冬天结婚必不可少的皮草披肩,只这一项就用去了上百万。熊小乐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那种女孩儿,却仍被一大堆华服和名贵的首饰晃的头晕眼花,本就没心没肺的她的那点沮丧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李庆江没有来香港,婚戒她就只好自己挑,请了假陪同的徐欣瑶知道熊小乐一直羡慕自己婚戒上的那颗粉钻,便对二伯母说可以先随便选一对在典礼上用,再挑颗好的裸钻拿去让人加工,对店里推荐的成品皆不太满意的李夫人也正有这个意思,一生只结那么一次婚,婚戒自然马虎不得。
熊小乐选了一颗1.2克拉的,因为切工极好,看上去并不比徐欣瑶手上的那颗1.6克拉的小多少,而且比起她的那颗浅紫色调的,熊小乐更喜欢自己的这颗桔色调的。只是,因为十分感谢徐欣瑶的好意,熊小乐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羡慕的其实并不是她的钻石,而是那么忙的李慕江为了哄她高兴,专程来回飞了几趟,才将这颗大小适中、颜色又最配她的钻石镶成徐欣瑶最喜欢的样子的心意。
自己选的,即使是颗鸽子蛋又有什么意义,再名贵也不过是颗美丽却没有生命的石头而已。
7、喜柬
喜柬是请人设计的,淡粉的底子、银色的丝带,兼有细致旖旎的狐尾百合暗纹。
李家的规矩,每一张帖子上的被请人的名字都需由新郎或新娘亲手书写,以显尊重之意。熊小乐的性子从小就毛躁,耐不下心来学书法,字迹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于是就一直格外崇拜字写得好的人,比如李庆江。李庆江的性子恰好与熊小乐相反,最是淡泊内敛,自幼便练得一手飘逸娟秀又颇具风骨的好字。
熊小乐的字拿不出手,这项工作就全落在了李庆江的身上。再仓促,喜柬也至少得提前五天下,可因为没有用成品,空白的帖子拿来时,离婚礼也就仅剩六天了。幸而这天是周日,因为是本地人,每个周六晚上李庆江都可以回家,到周一早上再回部队。
见他忙不过来,吃过晚饭,熊小乐就自告奋勇的来他家帮忙,只是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将它们分别装到印有各人名字的信封里而已。
信封也是淡粉色的,十分素雅,并无任何花哨的装饰,只在封口处有朵小小的银色狐尾百合,取“百年好合”之意。李庆江知道熊小乐粗心,特别嘱咐她一定要等墨水完全干了之后再合上,以免将喜柬弄脏。
她应了一声,便不急着装,随手拿起来看,除了寻常的那几句恭请某人于某年某月某日到某某酒店之外,落款处还印着一行小字“如鼓琴瑟白首成约”,据说是请相熟的名家写的,给了一笔不菲的润笔,她并不懂书法,看不出哪里好,可连上两个人的名字一起念却觉得心中漾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觉——“李庆江熊小乐,如鼓琴瑟白首成约”。
“你发什么愣,我都写了十张了,你居然一张都没装”李庆江皱起了眉头,转头看了她一眼“屋里的暖气打得太热了?要不要调低点。”
“不热啊,我还冷呢。”她心中一暖,其实李庆江除了烦了点外,也是个挺细心的男人。
“那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动作快点就不冷了,照这样一夜不睡也弄不完。”
她不知道为什么竟会觉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再也不敢多看李庆江一眼。
熊小乐有了身孕,李夫人自然处处照顾,她还没在书房呆上十分钟便被叫了出去。李夫人亲自炖的栗子龙骨汤,火候刚好。她尝了个栗子,只觉满口留香,立刻恭维了一番。
“要不要给李庆江送一碗进去,他累了那么半天,肯定饿了。”
李家的保姆极有眼色,闻言立刻又盛了一碗出来,刚要送去书房,就被李夫人拦住了:“让小乐送吧,人家小夫妻恩爱着呢,要咱们外人多什么事,亏他们前几天还嚷嚷着不肯结婚,害我和他爸爸白白操心。”
向来大方的熊小乐像是被腼腆的乔夜雪附了身,居然又红了脸,也不辩驳,端起汤碗就走了出去。
家里的暖气打得足,李庆江又并不畏寒,便只在米黄的衬衣外套了件驼色的开司米背心,握着钢笔的手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