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老太太喝道:“连谢莲崖那瞎子都能入学院,我孙儿怎么不能入!我明日就再去找李家老太太!”
谢英这几日本就被闹的心情沉重,被这样一路问下来再忍不住,冷声恼怒道:“祖母和母亲就不要再去插手这件事了!若我真有才学,在哪里读书不成?若我只是平庸之辈,便是入了凤鸣学院也无用!”
他根本就不喜欢老太太这样去托关系,送礼物的求人让他入学院,他苦读这么多年若是不能凭真才实学入学院,他宁愿不入!
可这些日子为着不忤逆尊长,他极力在配合,今日他不想再配合了。
他起身道:“母亲若是有空就多管教管教谢锦!他这等不学无术,欺凌人的性子再不管教,人就废了!如今他是欺凌莲崖,若是以后他说不定做出欺男霸女的混账事来!”
周宓被他说的脸色煞白,眼泪吧嗒吧嗒掉,她如何不知啊?可是锦哥儿从小就比英哥儿淘气,老太太又护着这个小孙子,她平日里打了老太太又要说她!她要如何管教!
“还有祖母。”谢英再看向老太太,无奈至极的道:“我知道您不喜欢莲崖,但阿棠是在您眼前长大的,您怎么能真动手打她?哪怕是顾念着二叔,您日后也该接纳莲崖。”
他说完也不看老太太的脸色,朝她行礼道:“我先退下读书去了。”
转身便走。
将老太太气的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如今连她的好孙子也敢指责她了!
周宓哭着起身也离开,怒气冲冲回了院子里,谢清山又不在,不用问她就知道自己的夫君又出去与狐朋狗友吃喝了!谢锦随了谁?可不就是随了他吗!
平日里正事指望不上,如今锦哥儿晚晚做噩梦,病总不好,英哥儿入学院又没了着落,他却还有心思出去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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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雨还没停。
谢棠窝在被子里看裴祯。
今夜裴鸿度就留宿在奉天殿,特意将裴祯安置在了紧挨着他的旁边寝殿里,他要试试看今夜还会不会做噩梦。
当然不会。
谢棠把裴鸿度和谢锦的【噩梦连连】全取消了,这几日谢锦也吓唬够了,她也不想真让他一直病下去。
她又给裴鸿度用了一个【黄粱美梦】的道具。
——[菩萨?]
寂静的偏殿中,裴祯躺在崭新柔软的床上睡不着,他还穿着那身菩萨给他的衣服,睁着眼睛看窗外的月,在心里叫菩萨。
这殿太大了,将他的孤独显得那么明显。
从前他从未觉得孤单过,哪怕嬷嬷也死了,他也没有过这种孤单感,那时候只想着能活下去吃饱饭。
现在他活下来了,不但顿顿吃饱,这一天就吃了他过去那么多年从未吃过的好吃的,他离开了冷宫,住进了华美的宫殿里,像嬷嬷从前和他讲的一样,有许多人伺候他,洗脸都不用自己动手。
可是他觉得孤单,那么那么明显,巨大的孤单。
他也觉得难过,若是母妃和嬷嬷还活着就好了,他能给她们吃那些好吃的,一起住在宫殿,能让她们享福了……
——[菩萨菩萨。]
这宫殿不是他熟悉的宫殿,那些人伺候着他,他却觉得别扭而害怕,他们低着头自称奴才,从不与他说一句废话。
他躺在这里在心中一遍遍叫着他的菩萨,他想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而那熟悉的声音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耳朵里。
谢棠回应他——“怎么?”
他耳朵一热,一激灵从榻上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月光:“您在吗?您知道我今天吃了好多好吃的吗?”
谢棠笑了,小狗在迫不及待向她汇报。
——“喜欢吗?”她问他。
裴祯立刻点点头,却又摇头说:“喜欢,但我更喜欢菩萨给我送的。”
没出息。
“菩萨。”他又叫她,望着月光说:“我真的只有做了太子才能见到您吗?”
他太孤单了,这孤单让他变得贪心,他已经不止想要吃饱了,他还想填满心里的孤单。
——“是。”谢棠回答道:“从今天起,你就要开始学着在皇宫生存下去,先成为皇子,再成为皇帝最喜欢的皇子,你就可以见到我了。”
裴祯盘膝坐在榻上认真听着,仔细想着,太难了,皇帝怎么会喜欢一个冷宫出来的皇子?
——“当然会。”她与他说:“因为我在庇佑你,我会让你成为他的福源,他不会不喜欢福源的。”
裴祯的一双眼亮的出奇,他心里像是被点起一小簇火苗,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光明希望,是啊,菩萨在庇佑他,菩萨带他离开了冷宫,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要做皇子,做太子,快快的见到菩萨。
——“睡吧。”谢棠和他说。
他忙问:“明天您还会和我说话吗?”
——“当然。”她告诉他:“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在。”
裴祯的双眼在月光下那么明亮,他好像没有那么孤独了。
他舍不得脱掉菩萨给的衣服,抱着衣服重新躺了下去,真希望快点成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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