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h1>第15节</h1>

宋汇给宋珩和孟阶各斟了一杯酒,笑吟吟的道,“我听说今年的经义考的是《论语·季氏》里的天下有道,你们都作何解?”

只听宋珩道,“世道清明,制作礼乐和发令征伐的权力都出自天子。世道混乱……”

宋琬听着耳熟,想起来临来济南之前,孟阶和宋珩讨论的制艺似乎就是这句话。宋琬蹙了蹙眉头,她没想到孟阶竟然能预先猜到考题。

用过晚膳之后,众人又在花厅里喝了一会茶。大老夫人有些乏了,便先回去了。陆清叶有孕在身,宋汇也陪着她早早地回去了。几个小姐也回了,宋琬看着他们几个男子说话说得正欢,也先出了花厅,等在穿堂前。

宋琬在席间喝了些许桂花酒,酒意渐渐袭来,倚着柱廊眯起了眼。秋风徐徐,吹在脸上甚是舒爽,宋琬也清醒了大半。

穿堂旁边种着一大簇月季,花骨朵已经冒了出来,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有蚊子飞来飞去。宋琬觉得手背上有些痒,抬近了一看,莹白的皮肤上被咬的通红一片。

红玉连忙回厢房去取精油。明月用锦帕扇来扇去,蚊子才不敢再靠近过来。早晨起得太早,宋琬微微有些困意。她抬头扫了一眼花厅的方向,却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走了出来。

宋琬以为宋珩出来了,连忙起身走过去。走得近了,宋琬才看清男子穿了一袭青布直裰。她缓缓抬头看去,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正是孟阶。

宋琬一怔,微微屈腿福了福身子,“阶公子。”

孟阶低头看了宋琬一眼,说道,“等阿珩吗?”他声音清冷,却又比平日柔和一些,似乎是喝了酒的缘故。

宋琬点了点头道,“哥哥还在与堂哥们说话吗?”几日不见,孟阶似乎又清瘦了一些。也是,在贡院里吃不好睡不好的,又要费脑筋写文章,哪能不瘦一点。

孟阶道,“怕是还得再说一阵子,琬小姐要一直等着吗?”

宋琬笑了笑,回道,“许久不见哥哥,总要说几句话才能安心。我也没什么事,便在这里等他吧。”宋琬想起经义的事情,便和孟阶说,“阶公子对考题研究的可真够透彻,琬儿听着经义那一道题,阶公子似乎压中了。”

宋琬心里有些疑惑。虽然她知道孟阶聪明至极,可压考题这种事情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的,那猜中的几率几乎为零。孟阶他——不会也是重生了吧?

宋琬一瞬不瞬的盯着孟阶,却见他淡淡一笑道,“不过是赶巧了。”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宋琬还想再问一问,却听小厮来喊。孟阶又看了宋琬一眼,和那小厮道,“我在外面醒醒酒,等一会就进去。”

等着小厮进去,孟阶才又和宋琬说,“天太晚了,琬小姐不如先回去歇息,明日再见阿珩也不迟。”孟阶看宋琬和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抓右手手背,便猜到了缘由。秋里蚊子横行,若是被咬到了得好几天才能消去红痕。

宋琬和孟阶作了一揖,说没事,又要跑去柱廊下坐着去等。孟阶却突然上前抓住了宋琬的手腕,说道,“琬小姐若是要等的话,不如坐在里面等,也好过在外面被蚊子咬。”

宋琬只觉得手腕被一股劲道束缚住,她驻足停下,低头一看,却是孟阶。宋琬连忙抽出手,不自在的道,“也好。”

孟阶不禁皱了皱眉,攥着手心,淡淡的道,“进去吧。”说完便先抬脚走了进去。

宋琬只感觉左手手腕上似乎还余留着温度,刚刚真是太突然了,她有些吓了一跳。像孟阶这种清冷的人,怎么会拉她的手腕?

第二十六章

宋珲、宋玏和宋珩说的正投机,宋琬不想打扰了他们,便悄悄地坐在旁边一溜玫瑰椅上。

丫鬟捧了热茶过来,宋琬一边喝着,一边静静的听他们说话。宋珲和宋玏也都是科举出身,制艺上的学问说的头头是道。宋珩虽苦读十多年,脑袋却不怎么灵光,反应极慢,只不停地点头称是。

孟阶的话很少,宋珲和宋玏问一句他才答一句,见解却很是独特,一语中的。宋珲和宋玏不免刮目相看,都十分拜服。

制艺上的学问枯燥无趣,开始时宋琬还能听进去一些,越听下去越觉得乏味,睡意渐渐袭来,宋琬托着脸颊在高几上打起了瞌睡。手一松,茶盅咕噜噜滚到了地板上。

地板上铺着仙人指路花纹的毛毡,茶盅掉在上面只发出轻微的声音。

孟阶听到声响朝宋琬坐着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见宋琬托着脸颊睡得正香。头一栽一栽的,如小鸡啄食一般。莹润的面庞上樱唇微撅,腮边肉嘟嘟的,别是娇憨。孟阶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看来这几天过的很是如鱼得水,脸上都有肉了。

月色如洗。大老夫人房里的丫鬟来传话,“老夫人说珩公子和孟公子刚刚参加秋闱回来,定然乏得很,让几位爷明日再把酒言欢。”宋珲和宋玏这才不灌宋珩酒水了,又命丫鬟上了清茶来,几人喝了一会,方都散了。

宋琬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揉了揉发涩的双眼才微微睁开眼眸,正好对上孟阶那一双清冷的眸子,宋琬一怔,连忙低下了头。

宋珩走过来,轻柔的摸了摸宋琬的刘海,心疼的道,“怎么也不早些回去歇息?”

宋琬渐渐清醒过来,笑着道,“琬儿都好多天没见到哥哥了,想陪哥哥说会话嘛。”宋琬又小心翼翼的朝孟阶瞟了一眼,只见他背着手站在一旁,脸上冷寂一片。

宋琬想起自己多年以前曾在御花园见过孟阶一面,当时的他已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大大小小的官员簇拥着他,派头很大。宋琬还记得,那一日正值冬至,孟阶披了一件狐白裘,面色也如今日这般无二。

宋琬清楚的记得,冬至那天是孟阶父亲孟昶的忌日。永隆十四年,暗无天日的一年。曾是藩王的永隆帝终于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为了让自己的生母生父葬入皇陵,永隆帝将那些反对他的官员下狱廷杖。因廷杖而死的官员一共十六人,其中就有刚刚上任没几天的都察院六科给事中孟昶。

宋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和宋珩说了一会话,宋琬方回了厢房。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睁着眼还好,一闭眼全是孟阶清冷的双眸。到了半夜,宋琬才渐进梦乡。

第二天早上宋琬是被明月叫醒的。一想到还要给大老夫人问安,宋琬才不情不愿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宋琬眯着眼坐在妆镜前,任由红玉给她梳妆打扮。又换了一件秋香色褙子,玉色十二幅湘裙才去了大老夫人的院子。一路上还打了两三个呵欠,直逗得明月笑个不停。

红玉看着宋琬眼底的一片青黑,担心的问道,“我昨晚听小姐来回翻身翻到半夜,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宋琬扭头看了红玉一眼,淡淡笑道,“没什么事,可能是在花厅里睡得时间太长了,晚上倒睡不着觉了。”顿了一顿,又道,“我见你气色也不大好,可是吵到你了。”

红玉昨日确实没有睡好。她满脑子都是宋瑶和陈月娥,哪里能睡得好去。也不知道宋瑶到没到青州,宋老夫人会不会大发雷霆。还有陈月娥临行前明明叮嘱过她,让她好生看着宋琬和宋瑶。

虽说宋瑶一直说是宋琬陷害的她,但红玉心里十分清楚明白,宋琬从未有过陷害宋瑶的念头,一切都是宋瑶自作自受。可陈姨娘她会听信她说的话吗?如果陈姨娘因为这件事将她父亲赌债的事情捅出来,她又该怎么办?

红玉咬了咬下唇,勉强朝宋琬笑了笑,摇了摇头。

秋闱结束了,他们也该启程回青州宋家了。虽然大老夫人嘴上没说什么,但宋琬还是想早些回青州。宋瑶的事情,毕竟是在济南宋家发生的,就是大老夫人事先不知情,却也染了一身的腥。若是宋老夫人明理也便罢了,若是继续糊涂下去,两家的关系怕是越来越僵硬了。

宋琬在大老夫人那里用完早膳便传了来顺过来。来顺这几日十分清闲,人都胖了不少。一听宋琬传他,收拾了一番便跟着小丫鬟一起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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