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各种事都堆积在一起,心情真的非常糟糕,判决结果出来后我想...可能跟着他父亲的确会过得比跟着我好吧,起码衣食无忧。”
“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的离谱。”她说着有些肉眼可见的难过与后悔,“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我就非常狼狈地躲到了夕城,几年和他也只有电话联系,每次简单地说几句话,根本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但是我当时算是穷困潦倒,还庆幸他当时没有跟着我,理所当然地觉得他过得肯定比我好。”
“后来快十岁的时候那年他来了夕城,我才发现他已经这么大了,我都不认识了。”
“感觉待人多了好几分疏离,话也变少了,温和却清冷,我那时居然看不透一个十岁的小孩,而且,他还是我的孩子。”
她说得有几分苦涩。
“我很抱歉,让他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里长大。”
林若谷听完,也默了良久。
他没想到他背后有这样的故事。
心抽得厉害。
好心疼那个独自成长的小男孩。
她看着杨萍眼泪似乎都要出来了,赶紧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不是在温柔里长大的小孩。”
“但是他成了一个温柔的大人。”
杨萍听到这话,突然笑了。
“是啊,他是一个温柔的人。”
“我当时看到了这情况就想好好弥补他,把那几年缺失的东西都补回来。”
“但是我害怕啊,我怕他怪我,不愿意和我相处。”
“不过他竟然没排斥,虽然也没有当年的亲近,但是我已经很满足啦。”
“现在慢慢地就能感受到那种温馨了,他大学因为我来了江城读书,其实他的成绩能去更好的学校的。”
“但是我当年和他说了句‘大学来江城陪妈妈好不好’,没想到他倒是真的记在心里了。”
“他爸爸还因为这事大发了一通脾气,闹得还挺大,他们父子关系本来就不太好,因为这事更是雪上加霜,两人在一起除了外貌根本看不出来是父子。”
“我真是一点没用,这么多年一直在给他扯后腿。”
“阿姨,你别这样说,你在身边他也会很快乐的吧。”林若谷说道,“虽然他不会直接说出来。”
杨萍笑了一下:“的确,那孩子有事都憋在心里,也不往外说,旁人是真的看不透。”
林若谷也笑了,这点她是深有体会。
她的心思总是被他摸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在想什么她却总是看不清。
突然又有点难过。
“怎么,菜不好吃吗?”崔觅见她有点走神问道,“我觉得还不错啊。”
“没有没有,挺好吃的,可能是上午吃蛋糕吃多了。”
林若谷被唤过神来,连忙否认道。
“那就好,还怕你不喜欢呢。”
“没有,我挺喜欢,麻烦崔姨了。”
她想着别人辛辛苦苦买来的午餐自己却在那一脸寡淡地吃着确实有些不礼貌。
硬是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压了下去,专注吃饭。
“下午回去吗?”崔觅问道。
林若谷想着回去也没啥事,就说“不回”,准备晚上再回去。
“那我又有一个下午的小帮手了。”崔觅挺高兴,毕竟有人陪着。
“我也很高兴啊崔姨!”说着还伸了个懒腰。
“这大中午的没啥人,你趴在桌子上将就休息一下吧。”
崔觅见她困了,便想了个法子。
林若谷确实有些困了,放假以来每天没什么时间观念,昼夜颠倒地玩,上午又忙了一会儿,现在吃饱了倒是真的有些困了。
“那我趴一会儿,一会有人来了崔姨你就喊我。”
“行,你就安心睡吧。”
林若谷真的困了,趴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虽然已经是冬天,但是这几日阳光倒是格外不错,从玻璃门里透进来,照在身上还挺暖和。
她把头换了个朝向,不久便睡着了。
没想到竟然做了个梦。
大一上学期结束的时候,两人算是正式确定关系不久。
那时候放寒假,也是像这时候一样,临近过年,不少大学生都准备回家了。
林若谷知道他是夕城人,便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回。
其实他是研究生放假要比她早很多,但是他为了陪她一直都还没离校。
他说他今年不回夕城,在江城这边有亲人。
她当时也没多想,现在看来应该是去他妈妈家了。
离校那天也是下雪,比夕城那场雪要大好多。
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一片洁白无瑕。
陆虚怀送她到校门口搭地铁,还要走一小段路。
虽然离家较近,但是各种东西零零碎碎的要带回去的还不少。
两大包东西都在陆虚怀手里,她手上空空如也,一个人在前面蹦蹦跳跳。
江城的雪很是罕见,即使下起来也不会很大,经常都是还没看见几块白色雪就已经结束了。
这年难得下大雪。
她是个喜欢雪的孩子。
尤其喜欢在那种很干净的雪面上留下自己的脚印。
踩来踩去,乐此不疲。
他就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