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洲有厚实的外套保护,身上基本没湿,顾山泽比较惨,肩臂的衣料染成了深色,紧紧贴住,光是看着就难受。他犹豫再三,小声地提醒:“你去换件衣服吧,一会儿感冒了。”
顾山泽点点头,折进卧室,没一会儿,披着件睡袍出来,领口捂得紧密,只能看见脖子以上。他手里拿了酒和杯子,坐下后,倒上小半杯递过来,“少喝点,暖暖身子。”
沈冰洲并不太懂酒,只知道是种洋酒,喝下去又辛又辣,呛得他咳嗽起来。
顾山泽连忙给他拍背,忍着笑说:“上回看你那么能喝,我还以为你没问题,帮你兑点饮料?”
他摇头,脸上浮着红潮,不知是呛的还是别的,“我没事,再喝一杯。”
顾山泽斟酌着给了他半杯,看他猛灌下去,终于还是收走了杯子,“行了,你别在我这里喝醉,我怕出事。”
沈冰洲同他抢杯子,没抢着,只好垂下眼,缓缓地说:“顾山泽,你应该不是喜欢我吧?”
顾山泽诧异地顿住,“不喜欢你,干嘛一直来找你?”
他只是摇头,“你找过的人,不止我,也不会只有我。”
人都说,莫做亏心事,否则鬼敲门,顾山泽惹过的桃花,数不清,也不想数清,他的喜欢来得轻易,无法久留,他是天生的浪子,可浪子滚过的红尘哪叫红尘,既没有为伊憔悴,也没有为侬心碎,这回,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却感觉自己,欠下情债了。
他轻轻弯唇,露出惯常的笑,“我送你回去吧。”
沈冰洲猛地抓住他,抬起的眼似被冰雪冻伤了,“你都不反驳一下?”
他挣脱出来,不动声色地继续:“不然一会儿,你姐姐该担心了。”
沈冰洲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堵得水泄不通,大喊大叫都无法发泄。他勾住顾山泽的脖子,借着力往前靠近,贴到两片冰凉的薄唇上。
那扇唇不可思议地颤动,却没有回应,他不甘心,拿舌尖抵进去,尝到混满酒精味的热浪。
事实是,他的吻笨拙单调,像个冲动的孩子,一鼓作气过后,发现没有人理,傻站在原地,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他只好分开来,悲伤又愤懑地注视着:“好了,送我回去吧!”
顾山泽无声地滚动喉结,眼底涌起黑色的暗火。他说好,却倾覆上来,用手掌摩挲着沈冰洲的后脑,将热吻点燃到极致。
酒香在混乱的呼吸间盘桓,沈冰洲被他压到了沙发上,双手仓促地乱抓了一会儿,最后找到他的肩膀,如溺水之水之人终于抓住了岸。
近乎窒息的吻,如烈火入烈酒,沈冰洲两边眼尾都沁出泪来,他这才放过,顺着下巴吻到耳垂上,沉沉地喊:“洲洲,你身上有我的香水味。”
雪在冬风里晃荡,被卷起、翻动,一波又一波地撞上玻璃窗,惊羞地瞧着窗里的人,风声呼啸,淹没窃语。
沈冰洲想,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顾山泽的错,是酒的错。
他也是男人,但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男人,他有些神智不清,从沙发上滚了下去,顾山泽把他抱起来,踩着满地衣物进了卧室。
雪还在继续,直到两人都力竭,才不舍地停歇。
沈冰洲累着了,窝在被子里睡了过去。醒来时,卧室的灯还开着,他张着迷蒙了一瞬,忽然推开顾山泽的胸膛,“我该回去了。”
顾山泽轻皱起眉,“明天再送你回去,现在太冷了,你好好休息一晚。”
他坚决地摇头,“不用,等下我姐回来了。”
顾山泽觉得头痛,“姐姐就有那么重要?多陪我一会儿不行吗?”
他抬起眼睛,眼尾的泪痕明明是欢愉留下的,却透出惊人的伤色,“别闹了,我已经为你,和她吵架了。”
顾山泽无言地盯着他,似有不甘,故意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才起身给他找衣服。沈冰洲从床头柜上摸到眼镜和腕表,看了一眼,都快十二点了,急得催促:“你快点!”
本该是兴尽的初雪夜,想要的终于发生了,却变成裹糖衣的药丸,多含一会儿,苦味难掩。顾山泽找了套自己的干净衣服,给他穿好后,抱着下了楼。
路上,两人都沉默,车灯驱散的黑夜里,只有白茫茫的雪絮翻飞,见证过,掩埋过。
终于到了沈家的大门前,看到车库里没有沈辰砂的车,他莫名其妙跟着松了口气。他过转头,软着声音哄道:“你姐姐还没回来,不用和她吵架了。”
沈冰洲死死抓住袖角,僵硬地嗯了一声。
顾山泽冒着雪下车,拉开副驾的车门,路灯照入车内,照得沈冰洲的脸白如瓷盘,反衬出蹂躏过度的嘴唇鲜红美丽,碎乱的头发贴在额上,好像一张凄楚的美人像。
他觉心头刺痛,又好像有另一把火引燃,轻轻抬手想去触碰,却被一把打开了。有冷亮的光从沈冰洲的眼底射出,疏离,冷漠,一如初见时那般。
他冷静又清晰地宣布:“顾山泽,这下你该满足了,以后,别来纠缠我了。”
作者有话说:
虽迟但到,热乎的
一颗朱砂痣
第31章
到家之后,沈冰洲从江阿姨口中得知,陆书楠替他把轮椅送了回来,算是帮了个大忙。
他像初次偷尝完禁果的小孩,忐忑不安地拜托江阿姨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姐姐,江阿姨笑容和蔼地说:“二少爷可以和沈总心平气和地谈谈,这都什么年代了,她不会干涉您谈恋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