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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近了。
近到她能看清他的每一根长睫。
恍惚间她甚至感觉这一幕和昨晚的梦重叠了。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忽然越逼越近。
鞋跟接触瓷砖的每一声都踩在她心跳上,楚盈终于回神,双眸一瞬聚焦,她对上那人深谭似得黑眸。
徐既思一点要避开的意思都没有。
不仅如此,似乎发觉她神情越来越生硬,那人动了动眉眼,甚至又凑近了一分。
楚盈猛地后退两步,贴上冰冷的盥洗台。
与此同时,门外的脚步声也在此刻忽然停住。
楚盈的心跳也随之止住。
公司大方,每层都有三个卫生间,都是单间,设计偏家居,凌听扬说都是他安排的小细节,为了让大家感觉和在家里一样。
刚刚徐既思进来时带上了门,隐隐似乎听到什么动静,大概是以为里面是在上厕所,罗卉站在门前,迟疑地敲了敲门。
“盈盈,你在里面吗?”
几乎是一个对峙的姿态,楚盈纤细的腰贴紧了盥洗台,冷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刺激着她的神经。
那人狭长漆黑的眼漫不经心般却又极深地盯着她,楚盈浑身紧绷着,指甲紧掐着指节,生怕徐既思会发出什么动静,让外面的人听见点什么。
没听见里面有人应声,罗卉一顿,嘟囔着难道是幻觉,手指贴上门就想推开。
楚盈的声音忽地在此刻响起。
“我在,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抱歉,麻烦卉卉姐转告一下扬哥了,我等会就来。”
声音有些说不上来的急迫,又有些沉抑,罗卉缓慢放下手,担忧地问:“哎,没事吧盈盈。”
没两秒,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罗卉啊了声,又关切道:“是不是生理期到了呀?”
楚盈僵了僵,分明觉察徐既思的目光也顿了顿,先前的惶悸还没褪去,说不上来的羞恼又沿着白皙的脖颈窜上来,晕红一片。
女孩轻轻一咬牙,视线半分不敢挪开,徐既思无疑是个定时炸弹,他的一举一动都像在她心头牵了根线,每一次的呼吸都让她提心吊胆。
莫名静了半晌,罗卉更担心了:“盈盈,你还好吗?”
徐既思直起身,缓缓一动眉,薄唇轻触,似乎就要出声。
楚盈眼疾手快地抬手,纤细的手指在眼前绕出半圈弧度,而后猝不及防地捂住了他的唇。
温腻微凉的手指贴上柔软的唇,好像也没反应过来,徐既思迟缓一眨眼。
在罗卉起疑前,楚盈恚他一眼,终于能应声:“嗯……”
“我没事,”她含糊地说,“卉卉姐你先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外面犹豫了一瞬,大约确实手头有事,罗卉还是应了声好,又说有事给她发消息,脚步才渐渐远去。
楚盈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直到温热而有规律的呼吸阵阵轻缓地拂过她指心,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僵硬地回过眸,看见面前那人视线半垂,似乎落在她的手,半晌又缓慢抬眼。
一声极低的笑轻震着她微凉的手。
炽热的温度在掌间传递开,连带着她的尾椎骨都开始酥麻。
楚盈刹那回神,如触电般缩回手。
对面那人却捉摸不透地噙着唇,视线跟着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
觉察他的视线,那阵烫意又重燃了般,楚盈无意识紧了紧手指,将手藏到了身后。
于是徐既思又悠然掀眸,在她莫名心虚的眼神下轻挑了下唇:“我和楚小姐很熟吗?”
他一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指微屈,指节轻轻擦过唇畔,眸光暗示般第二次扫过她藏在身后的手。
“楚小姐怎么还占我便宜?”
作者有话说:
盈盈(微笑):说了不熟就不能再缠着我了嗷。
想起
◎“如果我说,重要呢?”◎
14
——楚小姐怎么还占我便宜?
……
什么便宜?
谁占谁便宜?
楚盈眼皮又跳了跳, 惊得滚烫的指尖碰到盥洗台凉了一度。
大脑一片空白的间隙里,她甚至一时不知自己该将注意力放在哪一点。
是他竟然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还是“徐既思居然也会讲冷笑话”这个要点。
他到底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楚盈本就紧贴台沿的身形更是往后退了步, 脚尖微微垫起。
眼见楚盈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徐既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楚小姐想好怎么解释了?”
“……解释?”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楚盈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冷笑一声提唇反问:“徐先生想听什么‘解释’?”
要不是他刚才想出声, 她会动手吗?
要不是他故意拦着路, 她也不用这
', ' ')('样一惊一乍提心吊胆。
越是想到这些, 楚盈先前憋屈的情绪越是在心底翻涌。
危机解除,这会那些烦闷便潮水似得一股脑冲出来,她语气也不自觉带了点冲意:“难道不是徐先生先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又莫名其妙来拦我的路——”
“是我出现得不是时候,”那人嗓音平静, 漆黑的眸随意地落下, 微微略过大约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声而愣住的女孩, 顺势转身, “我现在就走。”
楚盈清透的黑眸缓慢一眨, 眼见徐既思话落后,脚步就直直往门外走去, 这会倒是干净利落了。
但是。
这边直到头就只一个卫生间,罗卉刚走, 他现在出去不就直接跟人打照面了?
反应了两秒, 在彻底回过神前, 楚盈已经不受控地拽住了那人的小臂。
而几乎在她的手搭上来的瞬间, 那人就早料到什么般停住了脚步。
徐既思悠然侧过头。
视线落在她纤细白皙紧攥在他臂间的手。
而后徐徐抬眼, 眼底笑意又浮上来。
“这算……故技重施?”
“……”
瞬间反应过来上了徐既思的圈套, 楚盈陡然松开手。
“徐既思!”
她恼羞成怒般, 重逢以来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出这个名字,像是真被惹急了,楚盈紧紧咬着牙:“你别太过分了!”
不想那人倒是悠悠转过身,唇角轻轻往上一扯。
语气恍然似得:“原来这个名字不是禁令。”
“?”
楚盈后知后觉回神,几乎被气笑:“你是不是有病?”
周遭忽地安静了几秒。
楚盈一顿,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手指微蜷,抬起眼来。
却意外撞上那双褪去了那点笑意的漆黑瞳仁。
只听那人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你在怕什么?”
楚盈一瞬怔愣。
那人狭长清冽的眸半垂,凌厉的下颌向里收了收,此刻正微微敛着黑眸看她,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他不笑的时候薄薄的眼皮会下垂,唇角的弧度拉得很淡,加之寡淡的面庞,总是让人觉得疏离冷清,难以靠近。
犹记得当初和徐既思的初识其实也不算愉快,他态度并不友善,更吝啬于向她提唇。加之他身上那股大约是与生俱来的矜冷气场,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孤岛,他排斥着身边出现的一切,她曾经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的。
直到意外发现他就住她隔壁。
那张冷淡的脸就差把生人勿近四个字顶头上,有时候楚盈会怀疑,他是不是不会笑,是不是不知道愉悦是什么情绪。
所以后来她总想让他笑一笑。
好像只要他笑了,触及不到的山巅积雪就会消融,她就能离他再近一点。
可惜她做再多也都只是无用功。
对她费劲憋出的不知从哪搜刮来的冷笑话,他会流露出不解。他并不想知道搞笑的逻辑在哪,只会跳过这个话题,冷淡地问她作业有没有写完。
听她聊班里的谁谁谁在踢球时没踢中球,倒是把鞋子踢了出去,还砸到了路过的校长头上,把校长的假发甩飞了,她说了一半兀自忍不住开始笑,少年只是在好半晌看她安静后才面无表情地反问她是笨蛋吗。
他对她分享的那些点点滴滴并不感兴趣,也不想了解。
可她的生活,就是由那些无聊的点点滴滴拼凑而成的啊。
她只是想把生活里的每一件事都分享给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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