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重生一次,也想不通小翠为什么会生有灵智,更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在鲍里斯的攻击里,却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有那枚发光的玉扣……
但饶是疑窦丛生,桑晚也只能把这些秘密憋在心里,饶是自己什么都琢磨不出来也不会向旁人泄露半个字。
毕竟光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这个秘密,听起来就太惊世骇俗了,一旦走漏败露半点风声,定会给自己引来不少祸端。
而蓟苍也忍不住心底暗暗觉得新奇。
这个人类小姑娘,倒是蛮有意思的,不仅异能稀罕,明明这么一个还没他小腿高的萝卜丁,也不晓得是有怎样的魄力,竟然能收复蛇类兽人那样的高手,让这蛇人像是她的跟宠似的,平日里跟在这人类的屁股后面形影不离,更是只对人类幼崽言听计从。
桑晚和蓟苍两人神色各异地对视一眼,各有各有的小心思,抱着试探的心思,互相聊着闲话,想多打探些心思。
蓟苍先是问起了桑晚沦落至此的缘由,桑晚不愿详谈,只敷衍地答了几句。
但蓟苍自己却是个话篓子,打开了就再也轻易关不上。
他从自己的幼年成长一路谈到了被皇兄陷害追杀的经历,桑晚正托腮听得起劲,却有一声声不太利索的呼唤声,在清寂空荡的坑底遥遥那端,磕磕绊绊地响起。
“晚……晚……”
听见大黑的声音,桑晚下意识地起身,却又满脸纠结犹豫地顿住了步伐。
“你怎么停住不往前走了?大黑阁下好像在找你呢。”蓟苍一脸疑惑地开口问道。
桑晚眸光闪烁,她咬了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似的。
前世今生,她最害怕的动物都是蛇,没有之一。
哪怕大黑现今是她要好的朋友,可桑晚还是出于本能地恐惧和畏缩大黑那可怖的巨蟒原型。
“晚……晚……”含糊不清的呜咽一直没有停止,甚至隐隐带了几分哭腔。
这声音就像是个被粗心丢在了幼儿园的小朋友,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小朋友都接回家了,自己却被忘在了角落,一边抽抽噎噎地啜泣着,一边抹着眼泪闷头找妈妈。
桑晚再也坐不住了,快步奔向声音的源头。
巨蟒处于蜕皮期,双瞳的眼睑处都生长了一层严实的白翳,曾经那犹如两轮赪玉盘的赤色竖瞳,如今变成了黯淡的灰色。
蜕皮期本就让大黑变得敏感焦躁,失明更是让大黑心底慌急不安到了极致。
无法视物,身处于一片绝对静滞的黑暗之中,也意味着他无法看到唯一可以让他安心的身影。
大黑如饥似渴地寻找着桑晚的身影,但这对于失明的他十分困难,再加上蜕皮期身体的不适疼痛,更是让大黑变得暴躁不安。
全无光感,完全丧失视力的巨蟒近乎疯狂地寻常着他的执念,不停地伸出殷红的蛇信探寻着桑晚的气息,但身体蜕皮期的反常却让他失去了以往敏锐的嗅觉。
巨蟒只能笨拙迟钝地在坑底胡乱爬动,坑底的角落旯旮到处斜横生长着嶙峋怪状的乱石,巨蟒庞大的身躯很快被乱石尖利的锐角划破得伤痕累累,黑曜石般乌漆的细密鳞片遍布着血痕。
巨蟒却恍若未察,只是一遍遍笨拙又执着地喃喃唤着:“晚……晚……”
“大黑!”桑晚气喘吁吁地停下,还未来得及缓口气就被大黑近乎自残的行为吓了一跳:“我只是一会不在,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可怕的样子?”
巨蟒委屈巴巴地呜咽一声,飞速地凭借着声音凑拢到桑晚身边。
此时此刻桑晚看见大黑这副惨样,对于蛇类的惊怕和畏惧仿若都烟消云散了一般,心底只有对大黑的担忧和惦念。
“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好,不该趁你睡着悄悄溜走去吃夜宵的,不过……”桑晚拉长了声音。
巨蟒庞大的身躯微不可见地一抖。
“不过你也不该这么故意作践你自己,以后你再这样,我绝对不会再给你医治,也绝对不会理你了。”桑晚深得芬里尔的真传,凶巴巴地板着脸教训着大黑,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伸出手释放异能。
大黑感受着桑晚的气息,舒服地伸出蛇信,蛇尾盘踞成圈圈,小心翼翼地把桑晚圈在中间,犹如巨龙严防死守地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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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半个月的日子,很快眨眼就过。
大黑已经到了蜕皮期最关键的时刻,在坑底的一个角落不断地摩挲石壁试图褪下原来的旧壳,犹如快要化蝶的虫蛹般奋力蜕化。
蓟苍的翅膀也在桑晚治愈系的异能帮助下好得差不多了。
桑晚给大黑说了一声,安抚了他的情绪,承诺很快就会回来,就和蓟苍走到了洞口下进行试验。
她欣慰地看着蓟苍试探着展开巨大的翅膀,翠绿的孔雀翎犹如霁空苍流耀着璨焕的光泽,尾端的覆羽绮丽夺目,他奋力震翼,以轻盈的姿态越飞越高,直至跃出了洞口。
那抹身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再也没有回来。
“……不是吧?”桑晚的脸色从欣慰自豪逐渐转变,难看得像是吃了一坨x:“他竟然不回来了?”
“我竟然救了这么个白眼鸟——啊——”桑晚嘴里骂蓟苍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道翠绿的残影犹如坠星般飞速从洞口直落而下,一个俯冲直接揪着桑晚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