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闭嘴!”周佳卉扑到俞舟欢的身上,捂住了她的嘴,“寝室不是法外之地!你在网上都写不了的东西,不许用到我身上!”
“好好好,你最纯洁。”俞舟欢举手认输,再不认输,她屁股下面的椅子就要滑走了。
周佳卉“哼”了一声:“比你纯洁。”然后拍拍手,将自己的椅子拉了过来,“我昨晚不是去学校办的海外留学宣讲会了吗?你猜我看见了谁?”
“校草、校花,还是校长?”俞舟欢态度散漫。
“你认真一点!和你有关的!”
“程道声?”
周佳卉一副无药可救的眼神看着她:“是杨宵。”
听见这个名字,俞舟欢别过头,微微向下看:“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脸上有点怨妇气质,大概是时间不够久,对于杨宵,她还是不能完全释怀。
周佳卉没有点破,只说:“你们好歹也是高中同学吧,他还问起你呢。”
“哦。”
“他说给你们带了礼物,准备找时间给你们。”
“嗯。”俞舟欢怕自己显得太冷淡,又说,“他人一向不错的。”
她明显地躲避着话题。难道是自己仍然喜欢他?
不,俞舟欢绝对可以摸着良心否认。她只是觉得无比尴尬,不论是对他还是对曾经的迷恋。
实习工作渐渐上手,组里给了俞舟欢更多的工作,因此,她的下班时间也是一推再推。即便如此,她仍旧是组里最清闲的那一个。正式员工们常年拎着拉杆箱,机场、火车站轮流跑。有些甚至刚从医院回来,开了个会议又直奔机场。
是和大学世界完全不一样的节奏,就像克罗地亚狂想曲,一条旋律还没弹完,就有下一条旋律冲过来。而每个人都在倾尽全力弹出一个s的评分。
俞舟欢在每天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回家路上,都会忍不住思考,这样的生活究竟快乐吗?
算是快乐吧。
当她拿到实习工资的时候,她没法掩饰笑容。尽管实习期的工资并不高,可再少也比小说收益丰厚。何况后者还要潜移默化地占据她所有的生活,睡觉时想,走路时想,因为想不出精妙的人设而发愁,因为没时间去细化情节而焦虑。
要放弃吗?
俞舟欢又一次对着笔记本屏幕出神,睡觉的闹钟已经响起,大纲仍旧零零散散没有头绪。这一天,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做,又过去了。
而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平时她往往一回到家,吃完饭,只想在沙发上躺平。
唉,俞舟欢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烦得挠了挠头发。
她点开微信,程道声在不久前问她工作顺利吗。她说好,想了想还是不敢将真正的烦恼告诉他。像他那样的人,应该根本不会把这种事情当成问题吧,在事业面前,累一点算什么呢。可俞舟欢试过了,她真的不能太拼,偶尔逼自己在夜里多构思一会儿,接下来的三天必定要靠咖啡度过。
这算是天生的凡人基因吗。
俞舟欢想得着魔,只觉得未来的图景越来越迷茫。是专心投入工作,还是一边工作一边写小说,万一到最后两边不讨好呢。
可——不写小说,她就会泯然众人啊。
俞舟欢拿自己的矛攻自己的盾,翻来覆去,到凌晨两点还没睡着。夜深人静时候,大概是最容易发疯的,她贸贸然发了一条朋友圈,什么都没写,只配了一张狗狗的图,无辜可怜圆圆眼的狗狗举着一张“不管,我想当废物”牌子。
三分钟后,她清醒,趁没人点赞火速将它删除。
结果仍旧被人看到了。
在她开启飞行模式之前,杨宵发来不远不近的问候:“你怎么了?”
俞舟欢花了几分钟时间思考,然后不咸不淡地回道:“没什么。”
“你还不睡吗?”他又问。
你不也没睡吗,俞舟欢想反驳,杨宵却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又发了一条:“我还在倒时差。”
她只好改成潦草的一个字“哦”,试图结束这段对话。
杨宵不配合,继续说道:“我给你和姜泛泛带了礼物。”
“周佳卉跟我说过了,谢谢。”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把它们一起给你。”
俞舟欢的手停在了屏幕的上空,她差点想说,你直接给程道声吧。俞舟欢拥有高得离谱的道德感,光是此刻半夜三更和杨宵聊天,都让她觉得愧对程道声。
毕竟他才是她第一次喜欢的人啊。
俞舟欢不说话,杨宵就只能对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干着急。他抱着手机翻了个身,一边期待能和她多说几句,一边歧视自己卑劣,竟然借着夜色对别人的女朋友发疯。
明明她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关心与好意,只会感到为难吧。
算了,杨宵准备放弃了。
俞舟欢却终于给了回复:“我明天问问泛泛,等她有空了,我们一起来拿吧。”
她不愿意单独和他见面。
杨宵不敢深究原因。
人人都很忙,真正敲定见面的那天,已经是半个月以后。杨宵穿了件烟灰色的大衣,搭一件黑色绞花纹毛衣,将校园大道走出了牛津大街的感觉。他有了大人的体面与深沉感觉。或者说他就是想要给俞舟欢留下这种感觉。他手上拎着两个harrods的袋子,袋子里是具有英伦风格的西装小熊,系着黄色领结的那只是他特地买给俞舟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