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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舱被扔入处理器销毁前,他悄悄溜了出来,用瘦弱的身躯挤入了狭窄的通风口,爬向了一个黑暗且未知的新世界。
他逃跑得满心迷茫,却一往无前。
隐约中,他知道,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
“雇到小唐,其实很便宜。”宁灼说。
“那时候,泰坦公司的旧址离长安区很近。他刚跑出来,在街上吃东西,没有钱,也不知道要付钱,被人打了一顿。”
“我请他吃了一碗面,他就愿意跟我走了。”
听完这个漫长的故事,单飞白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小唐其实不在乎复不复仇吧。”
“是。他没有委托我帮他,他甚至不记得本部武是谁。”
宁灼说:“他接受的教育不完整,他到现在为止还不习惯和人相处,恨人也不会,爱人也不会。”
单飞白:“那……”
宁灼:“他没有接受过完整的教育,我有。我知道,任何事情都有代价。本部武欠债太多,该还了。”
(五)狱
单飞白把整件事从头到尾串起来想了想。
末了, 他用笃定的语气道:“嗯。在这里做了他最好。”
单飞白也曾是银槌市权贵二代圈的准成员。
如果是在他那位父亲的教养下长大,以单飞白天生的交际能力和好奇心,他怕是很快就会沦为无数渣滓中的一堆。
好在他是祖母带大的。
祖母提前为他开启了一个充斥着飓风、跳伞和高速开车追逐的精彩世界。
所以单飞白对肉欲、酒精、电子鸦片之类二代间常见的消遣方式毫无兴趣。
但要说他全不曾在某些事上动心, 那也是假的。
在十六七岁时, 单飞白曾做过一个梦。
梦里有鲜血, 有宁灼,有烈火, 有他流着薄汗的侧脸,有他苍白透明的嘴唇,有他剧烈的、尾音虚浮的喘息。
那或许是在宁灼受伤后, 或许是在……连单飞白也说不清楚的某个幻象里。
他只知道自己那一梦过后, 他起来, 对着自己的双腿怔忡了很久。
不过这种事现在并不重要。
说回正题。
单飞白身不在权贵圈里, 耳朵倒是灵敏得很。
他和金·查理曼是小学同学,也曾经在高中校园里听说隔壁大学的本部武又获得青年科创金奖了的喜报。
据他所知,本部武在爱色之余, 也相当爱惜自己身体。
对穷苦贫病的人来说,日子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要挣扎着才能活。
对本部武这样的人来说, 美好的年轻时光易逝,更要珍惜。
由于怕得病, 影响他续航的能力和质量,本部武会聘请私教,给自己严格制订健身课程, 即使在监狱里, 也会每天到他专属的健身房里刷脂。
本部武甚至有一些毫无道理的洁癖。
他自认为是个干干净净的好男子,因为他只和处子睡, 没有任何患病的风险。
爱惜身体的人,自然更加惜命。
他永远是先龟缩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才敢为所欲为。
本部武惜命到把自己的家建成了一个水泼不进的铁王八壳,在一众高级别墅区中看起来格格不入,几乎像个堡垒。
倘若等本部武出狱,再想要突破他的王八壳,困难程度都会指数级提升。
而亚特伯第一监狱,是唯一一个能让本部武感觉安全、而宁灼又能想到办法接近他的地方。
单飞白望着宁灼,嘴上是问句,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所以,是宁哥送他进来的吗?”
宁灼没回答,只是低头一口一口认真吃饭。
在本部武入狱这件事上,宁灼的确扮演了一个推波助澜的角色。
本部武亲自制造的性械“芭比娃娃”,就是他当年改造唐璧和一众女孩的“实用型”升级——改造部分身体,减少损耗,全身心变成一个完美又可心、不会反抗的“玩具”。
这些“玩具”女孩,都是在极其严苛的控制下接待客人的,只向高级的上流人士提供“商务”服务,等闲人是无法接近的。
不过,只要是机械,就总有漏洞。
宁灼把通过线人弄到的一批又一批“玩具”名单交给了“调律师”。
要求很简单:他需要这些人身上传感器接收到的一切信息。
不管是身体的哪个部位,都行。
“调律师”笑话他口味独特、被宁灼捶了一顿后,老老实实干活去了。
名单不知道更换了第多少批,在收获了车载斗量的黄色废料后,终于有一个改造过眼睛的“玩具娃娃”,出现在了名单里。
本部武当然是第一时间用极度残忍的方式“享用”了她,并亲手把她交给了特供的渠道负责人,示意她们把这个虚弱的女孩带走,养好后再投入使用。
刚一出门
', ' ')(',她就被人劫走了,被宁灼送到了一家安全的“黑诊所”疗伤。
5分钟后,本部武的高清无码录播、交易过程、以及在“情”到浓时亲口承认“你是我最可爱的作品”的画面,直接登上了《银槌日报》头条。
即使做到了这一步,宁灼也知道,以泰坦公司的能量,本部武绝对不可能重判。
因为他不能把身为唯一证人的“娃娃”交出来。
否则,她只有两种结果,被收买,或者“暴毙”。
缺乏了关键的证人,只有鼎沸的众声声讨本部武的恶劣行径,力度又实在不足。
在本部武还没有宣判的时候,宁灼就已经推测出了整个流程:
本部武会被鉴定成精神病,经过象征性的疗养,送进由他父亲亲手设计的第一监狱,吃喝玩乐地过渡一番,然后出狱,改头换面,享受新生活。
宁灼要做的,是让他永久性地和“新生活”说再见,却也要保证自己能片叶不沾、全身而退。
他总不至于因为动手铲除了一堆垃圾而去死。
在入狱前,宁灼已经打下了计划的基底,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只等着捕获这只丑陋的扑棱蛾子。
只是有一点细节超出了宁灼的算计。
——现在在本部武身边的人是金虎。
他对自己的厌恶和反感,或许会让本部武提前留意到自己。
这样并不好。
在宁灼思索下一步行动计划的时候,单飞白举起了一只手,笑眯眯道:“宁哥,我知道你让我来做什么了。”
宁灼淡淡瞄了他一眼:“自作聪明。”
单飞白骄傲地:“嘿嘿。”
看到他态度暧昧,宁灼微微皱眉。
他怀疑单飞白真的猜到他的计划了。
他冷着脸说:“……没有在夸你。”
单飞白没有理会宁灼,嬉皮笑脸道:“那我明天做一次,宁哥可以看看合不合心意呀。”
话音落下,他的脑袋挨了一巴掌,但不重,更近似于一种拍打式的警告。
单飞白挨了一小巴掌,并不沮丧,快乐地想,我要是不聪明,他还不喜欢呢。
这样想着,他嘴角翘起的笑容更加欠揍,看得宁灼手掌在桌下反复攥拳,就连晚上做梦都是在把一条毛色光洁的蓝眼睛的小狼崽子撸得吱哇乱叫。
……
本部武这一夜过得有些心不在焉,即使在汤泉沐浴的时候,眼前还依稀晃着一个高挑的影子,对他投来冷淡的一瞥。
冷淡,本来就是一种高级的撩人了。
本部武知道自己长得难看,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烦恶他外表的人,在知道他的身份、财力后,还不是要舔着一张脸贴上来?
当有了压倒性的金钱后,外表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不过,他愿意在他感兴趣的猎物面前,稍稍维持一些体面。
于是,第二天,当金虎带着一串小弟,早早等在门外,看到推门而出的本部武时,他愣住了,半晌才吐出一个简短的音节来:“……您……”
本部武给自己换了一张脸。
对旁人来说无比新鲜的生物换脸技术,本部武可谓是得心应手,如同上妆卸妆一样简单。
他甚至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手动捏脸后,覆盖自己原有的面容。
——自从被人录下了本相、吃了大亏后,他就养成了不定期更换脸模的习惯。
尽管矮小壮实的个头仍然是无法改变的硬伤,可他的五官看上去清秀端正了不少,勉强可以入眼。
这张脸搭讪成功的几率可要高得多了。
可是,他找了很久,他馋了一整夜的大美人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问狱警,说是散步去了。
……地方太大,就是这点不好。
本部武白白转了半个多小时,心瘾实在难解,索性抓住一个来上早班、样貌还过得去的小鸭子泄了泄火。
完事后,他简单擦了一擦,就草草套上衣服。
对象不够合意,本部武心里是很不满意的,因此连衣服纽扣都懒得系,毫无留恋,推门就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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