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秋脚步顿住。
那掌柜一看有戏,连忙膝行上前,道:“这位姑娘貌若仙子,能让她为我匠心斋试戴首饰,实乃小人三生有幸。能得监正指引,那更是小人祖坟冒青烟……”
他一通马屁拍得哐当作响,第一秋终于开口,道:“本座公务繁忙,本来并无闲暇。但看你如此诚心,日后每个月,你要为本座打造至少三套头面首饰。其他工期较长的,延时另算。”
“小人遵命!”那掌柜的连忙道,“监正,这些首饰虽然粗陋不堪,但请委屈姑娘挑些。小人先送到司天监,也好应应急。”
黄壤:“……”好吧,说半天,你就是带我来白嫖的。黄壤算是看明白了。
果然,第一秋随意挑了十几套,那掌柜被人白嫖了一顿,还觉面上有光,忙将这些首饰全都包好。随后,第一秋推着黄壤出来,他跟在其后,送出老远。
这下子,黄壤就得了个专属的首饰铺子。而且一毛未拔。
随后,第一秋带着黄壤,又来到留仙坊。
这里专门定做女子衣裙。他挑了几套衣裙,亲手为黄壤更换,并不假他人之手。坊中掌柜见到黄壤,虽觉怪异,但看第一秋的衣着,也知不能得罪。是以一直微笑陪同。
这里的衣裙品类众多,他挑的却都是重工厚织的,华丽繁琐。而这类风格,又尤其适合黄壤如今的状态。
这留仙坊的镜子,不是一般铜镜。镜面尤其清晰。
黄壤看见镜中的自己,她被换上一身黑色的衣裙,那衣裙下摆是纱,裙摆极大。上身颇紧,勾勒出极玲珑的曲线。整个衣裙的丝线里掺杂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鳞片,鳞片泛光,星星点点。
黄壤坐在轮椅上,店里灯火映照,感觉星河万丈,在自己身上流淌。
掌柜的赶紧上前,又取了一个黑色扇形的头饰,为黄壤重新绾发。
第一秋在旁边看,认真得像是为他自己挑选衣衫一样。黄壤觉得这套衣裙好看,华美暗黑,像是从黑暗中复苏的魔女一样。
第一秋显然也很满意,但是付钱是不可能付钱的。
他命掌柜取来这套衣裙的图纸,在原稿上又做了很多修改。
掌柜看得目瞪口呆。
一刻钟之后,监正大人故伎重施,又为黄壤白嫖了一个制衣坊。他只要每月出一两份图稿,而黄壤可以得到留仙坊所有的新品成衣。
——这街叫你给逛的,可算是逛明白了。黄壤无语。
而第一秋把“白嫖”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至。
他又去了一个叫踏云坊的绣鞋铺,顺便把鞋子也给解决了。
黄壤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疯,给自己嫖来如此之多的衣裳首饰。但针对这种行为,黄壤愿意称他为真·白嫖大师。
第21章 听书
两个人逛了一天街,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是这些东西吧,看起来像是买了,但又没全买。
直到傍晚时分,第一秋说:“内城有个巧舌馆,专门说一些玄门传记。也有你的。我带你去听,好不好?”
也好。黄壤还挺好奇的——任何一个人,都希望知道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什么样子。更何况黄壤曾经也并没有那么淡泊名利。
第一秋推着她,一路来到巧舌馆。
这里是一座两层小楼,里面像个茶园,提供酒水茶点。
第一秋刚一进去,就有人上前迎接:“监正,您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顺路看看。”第一秋敷衍了一句,将黄壤抱起来。那人立刻帮忙抬了轮椅,跟在其后。第一秋抱着黄壤,顺着旋转的楼梯向上,来到一个雅座。
这位置正好对着中间的说书台。
间或有不少人投来奇异的目光,但人人都管住了自己的嘴巴,并没有说什么。
等到坐回轮椅上,黄壤的视野就十分广阔了。楼下的人头黑压压一片,清晰可见。说书台上烛火通明,想来是为了让大家看得更清楚些。
有人送了茶点过来,又递了折子。第一秋翻了一阵,黄壤也跟着扫了一眼,发现原来是书目。想来是要让他先挑。第一秋翻了几页,用笔在《黄壤传》上画了个圈。
黄壤觉得挺新鲜,当然也就有点期待。
第一秋却又在旁边的纸页上飞快地写了一排排名字,嘱咐巧舌馆的伙计:“立刻派人去朱雀司,为本座取来。”
那伙计见他要得急,哪敢耽搁,立时便去了。
巧舌馆离朱雀司本就不远,那伙计来去也快。盏茶功夫,他已经将这些东西悉数送来。
黄壤扫了一眼,见里面放着胭脂虫、比米粒更微小的珍珠什么的。还有一些类似小矬刀、小剪子之类奇怪的工具。这些是?
她看向第一秋,第一秋在她旁边坐下来,然后执了她的手,开始用小挫刀挫她的……指甲!
你要干什么?!
黄壤恨不能缩回手,可此时,说书台上帷幕拉开。那一身长衫的说书先生,已经坐到了台前。
啪地一声响,台上先生一拍醒木,开始说书。他念了几句定场诗,黄壤顿时十分雀跃。连第一秋正在挫她的手指甲的事也不再计较了。
——算了,随便吧。
“今日我们说的,乃是《黄壤传》。列位可知,两百二十年前,仙茶镇有位奇女子,名叫黄壤。”先生字字清晰,语速不快不慢,“黄壤出生微贱,其父黄墅在土妖之中并无威信。膝下更有儿女数十人。列位想来,一个乡野小妖,弱质女流,如何得以名扬天下,被仙门誉为玄度仙子?又如何嫁入玉壶仙宗,成为第一仙门的宗主夫人呢?听者莫急,且容我今日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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