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体力已经耗费到了极限,沈庭柯费力地睁了睁眼,感觉到视线边缘渐渐发黑……
“完了完了……”沈庭柯想着,“又要晕了。”
他得趁自己晕倒之前做点什么才行。
还好席砚的助理不够细心,他手腕上的通讯器没有摘,打给别人很方便。
沈庭柯不暇思索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并没有意识到对方是谁。
“喂?”关沉的声音很低沉,带着浓重的困意。
“靠……”沈庭柯心里低低地笑了一声,想着这可真是尴了个大尬。
“沈庭柯,现在才六点钟,打给我干嘛?”
那边的关沉似乎也是才睡醒没反应过来,按理说他昨天才说了那样的话,现在就应该冷着脸继续跟沈庭柯僵持才对。
可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天生就是人的本能,譬如爱和恨,喜欢和惦记……
“我……”沈庭柯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半天憋红了眼睛,说话的声音像在哭,“我好难受……”
想了三个月,也恨了三个月,不知道为什么,一切情绪在关沉听到沈庭柯对着他说难受的时候,都消失殆尽了。
关沉沉默了片刻,问他:“……你在家?”
“嗯……”沈庭柯发出一个微弱的单音节。
“怎么了,头疼?”
“嗯……”沈庭柯抖着嗓子回答,好像在撒娇,关沉再问他就又哭了。
“感冒了?发不发烧……”
关沉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好像在穿衣服。
沈庭柯已经没有力气再“嗯”了,关沉把他的症状猜了个完整。
“你躺着别乱动,我马上过去。”
关沉平素波澜不惊的语调里染上焦急,这很让人意外,但沈庭柯什么都听不懂,他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
六点一刻的时候,关沉穿好衣服下床,为了不吵醒室友,他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拽出自己的背包,装了几盒席墨放在寝室里的常备药。
接着他一路小跑下楼,穿过宿舍区跑到学校门口去搭公交车,猛一回头看见校门口的早点铺开着,刚出炉的小笼包热气腾腾。
关沉停下,走进店里,买了点吃的,继续等车。
等车花了五分钟,他看了不下五百次表,好像晚一秒,发烧的沈庭柯就会变成水蒸气消失不见……
还好学校离家不远,三站路就到。关沉一刻也没停,上楼从背包里摸出钥匙开门。
也还好,家里的钥匙他一直带在身上。
“沈庭柯!”
开门的一瞬间关沉发现四周安静得要命,好像没人在家。稳下心神后才看见沈庭柯蜷缩在沙发里,盖着件衣服蒙着头,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
衣服还是昨天穿着的那身,裤脚上还沾着污渍,昭示着关沉昨天对他做了多过分的事。
关沉伸手把他蒙在头上的衣服掀起来,露出沈庭柯通红的脸,眼睛闭得紧紧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呼吸很烫。
“醒醒……”关沉放低声音,手掌贴着沈庭柯的额头,“沈庭柯,醒过来……”
沈庭柯意识不清,只觉得关沉手凉,低着头往他手心里拱了拱,嘴里咕哝着不知道哪国语言。
这样的毫无防备的沈庭柯把关沉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满心想得都是怎么让沈庭柯不难受……
关沉无奈地俯下身,把手垫在沈庭柯后颈处托着,把人抱起来,好像一个抱小孩的姿势。
沈庭柯没什么精神,面对面趴在关沉肩膀上,鼻尖和嘴唇都贴着他的颈窝,带着一身隔夜的酒气喊难受,关沉也不嫌弃,腾出一只手轻轻顺他的头发,再从后颈摸到后背。
他贴了贴沈庭柯的额头,语气里带着从来不曾有过的温柔:“乖,听话,看看我,把眼睛睁开,好不好……”
沈庭柯费劲巴拉地睁开眼,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睛是肿的,鼻头是红的,嘴唇干裂泛白,样子实在太可怜了……
“关沉……”沈庭柯的嘴巴动了动,以为自己在做梦。
关沉把他抱紧一点,让沈庭柯靠近自己的耳朵。
“别生我的气……”沈庭柯低低地说着,二十六岁的人了,却还像个小孩,语气又软又乖。
关沉一怔,沈庭柯虚弱地抬起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嗯……”关沉还有点在意,但不可能晾着这样的沈庭柯不管,“不生你气,等你好了我再跟你说。”
沈庭柯不知道听明白没有,笑了一下,单纯地为了表达喜悦,在关沉颈窝里蹭了蹭,抬起头,柔软的唇瓣擦过关沉的下巴。
关沉低下头看着沈庭柯,沈庭柯也病恹恹地看着他。
心头好像有羽毛挠着,鬼使神差地,关沉低头跟沈庭柯碰了碰嘴唇,好像是个温柔又短暂的亲吻。
“起来,我们吃点药好不好?”
关沉起身,到厨房给沈庭柯倒水,从背包里找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药片,喂给沈庭柯。
等沈庭柯咽下去,困得又睁不开眼睛了,关沉抱起他,送他到卧室的床上,帮他换了睡衣,这才发现玻璃杯摔碎了,沈庭柯脚上有伤。
沈庭柯躺着,关沉坐在床尾,给他脚上的伤口涂药,然后收拾完一地狼藉,准备离开。
袖子被人拽住了,沈庭柯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对他说:“别走……”